從1978年到1983年,純如自制了所有的節(jié)日賀卡:圣誕節(jié)、我的生日、紹進的生日、母親節(jié)、父親節(jié)。她自己構思卡片上的詞句,還以手繪圖案點綴。每當讀到這些自制卡片上的字句時,我總是忍不住感動流淚。下面就是1980年6月我收到的生日賀卡上的話:
愿這張卡片讓你開心快樂,
因為我想告訴你,你就是我最好的媽咪!
純如喜歡利用一切機會制作賀卡,甚至希望把這當成自己的職業(yè)。她給美國最大的賀卡公司賀曼公司(Hallmark)寫信,詢問他們是否需要一個兼職的賀卡寫手。令純如失望的是,這家公司回復說,已經有很多類似寫手了。
1979年對純如和我都意味著巨大的轉變。純如發(fā)現了自己對寫作的興趣。她就像一朵盛放的鮮花。而我呢,此時對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樣的生活有了更多把握:不僅是孩子們的媽媽,先生的太太,還要在我所熱愛的科學領域有一席之地。
1979年2月27日,我接到母親從紐約打來的電話。她告訴我,不久前剛在左胸部發(fā)現了一個腫瘤。我立即飛往紐約。3月26日,我們兄弟姐妹在紐約會齊,送母親去斯隆–凱特琳紀念醫(yī)院作活體組織取樣檢查。幾個小時之后,醫(yī)生走出來告訴我們說,活體組織檢查顯示,腫瘤是惡性的,必須馬上做手術切掉腫瘤。我母親那時已經65歲。
母親的病讓我開始考慮自己的未來?;氐郊液?,我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人生苦短,我到底想做什么?我不喜歡自己在生物化學系做的和SV40病毒有關的研究工作。在哈格爾博士的實驗室干了將近4年之后,看起來我一無所獲。我想要掉回頭去做此前作過的細菌脂膜生化特性的研究,我曾就此發(fā)表過幾篇相關論文。那時候,我找到了剛剛從耶魯大學來到伊利諾伊大學微生物系的約翰·克羅寧(John Cronan)博士。他從事的研究與細菌脂膜有關。4月份,我跟他見了面。令我吃驚的是,他對我說,他記得我在哈佛大學醫(yī)學院時與尤金·肯尼迪博士(Dr. Eugene P. Kennedy)合著的博士論文,而他本人非常景仰肯尼迪博士。他剛好有一筆研究經費,可以雇用我。1979年9月,我加入了克羅寧博士的實驗室,開始了一段長期合作。我們共同發(fā)表了多篇相當不錯的研究論文,這段合作持續(xù)了21年,直到我于2000年退休才結束。
盡管我們鼓勵純如培養(yǎng)對書的愛好,但她未免太過愛書:她的眼睛近視了,從5年級開始戴眼鏡。她閱讀速度很快,而且博覽群書。每周末我們開車帶孩子們去當地的公共圖書館時,純如一次至少要借10本書。她實在是個書蟲。這讓我想起春蠶,在生長期日復一日地啃食桑葉。在那個階段,它們的唯一目標就是吃。而同春蠶吐絲一樣,在那些年里純如看過的書,最終也轉化為她作品里的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