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普京用自己的方式打了一個漂亮仗,澄清了總理及其他政府官員的疑慮。不過,雖然有過這樣的沖突和矛盾,當葉利欽宣布解散普里馬科夫領導的政府時,普京覺得非常意外,他根據(jù)自己的直覺表示了反對。不過,他的反對無法改變現(xiàn)實,普里馬科夫還是告別了總理一職,回到家里。
不久之后,普京帶領聯(lián)邦安全局的一群高級官員到普里馬科夫家里進行拜訪,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里馬科夫的老部下,他們衷心地表達了對他的慰問,這讓普里馬科夫非常感動。
不過,普京還必須擺平來自內部的疑慮。聯(lián)邦安全局的前身是反間諜局,而普京以前出自克格勃對外情報局,安全局與情報局一向有些互相看不太順眼,而且普京與索布恰克的關系也成了他領導聯(lián)邦安全局的障礙。
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索布恰克接受了身為克格勃的普京,一方面是因為普京來自對外情報局,主要在國外工作;另一方面也出于他對普京個人品質的好感,但他對其他的克格勃,尤其是跟蘇聯(lián)百姓生活密切相關的反間諜局特別反感。在他看來,這些克格勃充當了在蘇聯(lián)制造恐怖、羅織罪名、鎮(zhèn)壓群眾的角色。因此,他從不放棄任何批判他們的機會,而且絲毫不留情面。這自然引起了相關部門的不滿。普京作為索布恰克的忠實下屬,他對老師的尊重人所共知,因此,聯(lián)邦安全局的人員把對索布恰克的不滿轉移到普京身上也毫不為奇。
普京必須妥善解決這些問題,對此他采取的措施有:
按時發(fā)放工資。必須承認,這一招非常有效,在當時,所有政府機構的工作人員都很難及時領到應得的工資,拖欠工資是常有的事情。但普京上任之后立刻按時按量地發(fā)放工資,這給了工作人員強烈的信號——這是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也是一個關心下屬的領導。
重塑安全局工作人員的信心。蘇聯(lián)解體,給克格勃人員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不僅僅待遇驟降,有時候連工資都領不上,還必須忍受社會聲譽的變化:從原來的人人敬畏的工作突然變成了過街老鼠,在人前人后連頭都抬不起來。但普京告訴聯(lián)邦安全局的工作人員,雖然社會上對安全局多有誤解,但必須堅信,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是國家、人民所必需的。他們應該為自己所從事的工作而感到自豪。為此,普京還在聯(lián)邦安全局大樓前立起了尤里·安德羅波夫的塑像。他一直是蘇聯(lián)百姓心目中最優(yōu)秀的領導人之一,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在成為蘇聯(lián)總書記之前,他擔任了15年的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在這期間,他鞏固了克格勃的地位,締造了一個穩(wěn)定的中央領導核心,在克格勃的發(fā)展過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通過這些舉措,普京成功地在安全局站穩(wěn)了腳跟,并干出了不俗的成績。葉利欽一度有過讓他一直干下去的想法,建議他回到軍隊,他可以授予普京將軍的軍銜。但被普京拒絕了,“強力部門應該由文官而不是軍人來領導”,他自信滿滿地說。
“在選舉中,我們將依靠誰呢?”
1999年8月5日,葉利欽會晤了普京,并向他說明,將任命他為總理。葉利欽解釋說,這樣做是因為斯捷帕申領導下的政府過于軟弱,根本無法形成強有力的政治力量,和莫斯科市市長盧日科夫與前總理普里馬科夫領導的“祖國-全俄羅斯”聯(lián)盟抗衡以贏得國家杜馬選舉。后者是葉利欽的心腹大患,為了確保自己的政策得到延續(xù),自己的政治遺產(chǎn)得到繼承,他必須選擇“自己人”做下任總統(tǒng)。
這一“自己人”需要能夠贏得總統(tǒng)大選,顯然,葉利欽在斯捷帕申身上看不到希望,這讓他深感不安。因此,他必須臨陣換將,于是便找到了普京。
正如他向全國人民所宣布的那樣,他相信普京能夠讓大多數(shù)人團結在一起,在21世紀復興偉大的俄羅斯?,F(xiàn)在看來,我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他的確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普京的回復很審慎,他說,他遵從總統(tǒng)的意見,將擔任總理;但他也承認,他不喜歡競選,也不想?yún)⑴c進去。當年圣彼得堡的慘敗已經(jīng)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當時,他小心翼翼地問葉利欽總統(tǒng):“我們將依靠誰來進行選舉?”
葉利欽的回答并不容樂觀:“我不知道,我們將建立一個新政黨。對你來說,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政府的工作上?!?/p>
這句話解放了普京,不過只是讓他在精神上更為放松,讓他可以放手去努力工作。不久之后,領導選舉的責任還是落在了他的頭上,他只能靠自己。
剛上任的時候幾乎沒有評論家看好他,最有代表性的評論莫過于《總結》雜志的說法:葉利欽從自己相當多的干部“爛牌”中抽出了最不起眼的、難看的聯(lián)邦安全局局長,宣布他為自己的接班人。如此暗淡的、不顯山露水的人能做什么事情呢?不僅完全失去了超凡性,而且沒有一點個人魅力,可以說,把普京作為賭注是葉利欽班子完全絕望的表現(xiàn)。
這是事實,低調的普京不喜歡在公眾面前露面,雖然他在擔任聯(lián)邦安全局局長以及國家安全委員會秘書期間的表現(xiàn)可圈可點,但這些表現(xiàn)自然無法為普通公眾所知,因此,在評論家們眼里,他的確是葉利欽最爛的一張牌。不過,他的機會馬上來了。
他剛上任,便面臨著車臣問題。對此,他毫不心軟,主張以武力徹底解決該問題。隨著車臣戰(zhàn)爭的節(jié)節(jié)勝利,普京堅毅果敢的形象也慢慢深入人心。原來在電視上見不到的人物突然成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士兵們心目中的統(tǒng)帥,普京聲名大噪,總統(tǒng)看好率不斷突破新高,創(chuàng)下新紀錄。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大選的勝利在握。他首先必須打敗人氣頗高的盧日科夫-普里馬科夫聯(lián)盟。正如葉利欽所說的,這個二輪馬車在國家杜馬選舉中很可能會取得決定性的優(yōu)勢,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未來的總統(tǒng)選舉也就毫無意義了。因為他們將占領議會中一半多甚至三分之二的席位,輕松取得修改憲法的大多數(shù),完全合法地以三分之二的表決通過任何一個憲法修正案,其中包括改變國家的總統(tǒng)領導體制。這樣一來,葉利欽、普京對他們可謂毫無還手之力。
因此,打敗他們、最起碼是阻止他們在議會中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成了當務之急。由此,在總統(tǒng)辦公廳主任沃洛申的努力下,“統(tǒng)一黨”倉促宣告成立。這是一個全新的政黨,他的領導人也差不多是“全新”的——緊急狀態(tài)行動部部長紹伊古之前幾乎不怎么參與政治。它在選舉前三個月組建,但必須迅速投入選舉。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當各股政治勢力之間應用各種骯臟的選舉技巧展開互相之間的攻擊時,對手發(fā)現(xiàn)幾乎找不到這個政黨的任何污點。在政治上,他們純潔有如赤子。
不過沒有對手的攻擊并不代表能夠引起人們的關注和支持,它沒有基本的支持層面,也沒有穩(wěn)定的支持力量。幸好,來自普京的支持及時彌補了這一缺陷。普京在車臣戰(zhàn)爭中良好的表現(xiàn)使得他的聲望如日中天,這時他宣布,他將支持“統(tǒng)一黨”,這無疑是統(tǒng)一黨最大的政治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