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在破曉時分襲擊孵化場的話,那應(yīng)該還躲在附近。他大概是等太陽出來之后,才會沿著道路逃離那里的吧!”
“明白了,我會立刻開始調(diào)查船只那一帶?!?/p>
署長向身旁的年輕巡查說:“你去警戒年萌方面的道路!”
然后,他又對光頭男子說道:
“你們給我去守住天寧那邊,那家伙搶了槍,所以發(fā)現(xiàn)后格殺勿論?!?/p>
光頭男子歪了歪嘴,露出了牙齒,紅色的牙齦整個翻了出來。他的嘴唇內(nèi)側(cè)和牙齦,在唾液滋潤下閃閃發(fā)光。
有紀感覺脊背一股寒意襲來,令人不寒而栗。那個微笑簡直就像是野獸在獵物面前舔舌頭,或是餓鬼瞇著眼,張開大嘴打算吞下生肉一般。
派出所旁的監(jiān)視瞭望臺上響起了鐘聲,鐘聲劃破了夏天單冠灣的天空。在海風中摻雜了些許讓人焦灼不安的氣息。
將居民們?nèi)考系絿駥W(xué)校操場上,花了不少時間。
在這期間,鐘仍然持續(xù)響著。警察署長騎著馬,在道路上不斷地來回奔馳,吆喝著要大伙兒到外邊來。派出所的大冢則從天寧那頭一家家敲著民宅的門,命令所有的人到學(xué)校操場上去。有紀也被大冢從背后推著走向操場。
大部分的居民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被叫了出來,看到騎在馬上的巡查以及手里拿著槍的男子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盡管已經(jīng)從先出來的村民口中聽說了事情原委,但每個人還是縮著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一邊張望四周,一邊走向?qū)W校。就連上了年紀的村民,也被毫不留情地從家里帶了出來。
在前往操場的途中,有紀聽見了署長和大冢間的對話。
“這村子里有空房子嗎?或者是沒在使用的建筑物?”署長問道。
“沒有?!贝筅;卮?,“這個季節(jié)捕鯨場還在作業(yè),片桐水產(chǎn)的作業(yè)小屋里,也住有相當多的雇員。”
“漁場的倉庫呢?還有米倉和放漁網(wǎng)的地方?”
“你說得對啊,那邊也得調(diào)查看看才行?!?/p>
“有沒有船被偷了?”
“目前還沒有接到通報。”
包含捕鯨場和漁場的雇員,國民學(xué)校操場上聚集了上百村民。大伙兒全身僵硬地依偎在一起,竊竊談?wù)撝l(fā)生的事情。小孩子們對于這場突如其來的騷動感到相當興奮,他們喧鬧著,在人群間穿梭奔跑,前仰后合地模仿槍擊的樣子,無視大人的不安與恐慌,恣意嬉戲著。
鐘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居民已經(jīng)全部聚集在操場上。大冢命令居民們原地坐下,于是他們便在沙土夾雜的操場土地上就地坐了下來,原本喧鬧的談話聲,也漸漸地趨于平靜。
“全員都到齊了吧?”大冢向居民們問道,“包括自己的家人還有鄰居家,全部都到了吧?”
這時,有紀突然發(fā)現(xiàn)宣造不見了。
從騷動開始就一直沒見到他的人影,就連自己到了操場上,也還是找不到他。他會不會還在小屋那里呢?
有紀隔著沙丘向放馬棚望去,宣造的小屋就位于緩坡上的放馬棚那端,距離村子大約兩百米遠的地方。那是宣造自己收集廢材和漂流木建造的,靈活運用了可利魯人的傳統(tǒng),是棟半地下的小屋。從外面無法窺見小屋內(nèi)的情景,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里面像是完全沒有人在,但感覺起來,似乎又有種不尋常的味道。
大冢走進操場中,繼續(xù)問道:
“全員都到了吧?大家都來了吧?”
這時,有紀局促不安地站了起來。大冢驚訝地面向有紀。有紀斷然地脫口而出:
“我還沒見到宣造?!?/p>
大冢臉色一變回過頭,他回頭的方向正是宣造的小屋。
大冢喃喃地說著:
“那邊,還沒去查看過?!?
又過了十分鐘后,居民們反過來被趕回了各自的家中。巡查們報告說,村子里所有的建筑物和設(shè)施都搜查過了,只有一間除外,就是宣造的小屋。
警察署長將居民們趕出操場后,將巡查和勞改營的男子們?nèi)空偌襟A站馬棚的陰暗處。從這里到小屋只有五六十米,正適合用來監(jiān)視宣造所在牧草地角落的小屋。有紀在署長詢問下回答說:
“宣造早上送客人時還在,之后就進到馬棚去工作了。后來沒多久,署長你們就趕到了,然后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沒見過他?!?/p>
“他應(yīng)該聽到鐘響才對?!笔痖L說道。
“如果沒離太遠的話,應(yīng)該能聽到才對。況且,他今天沒有必須遠行的要緊事,而他自己也沒提過有這樣的計劃?!?/p>
“該不會是工作做完,回小屋去了吧?”
“可能是被那名逃跑的勞改犯拿槍挾持,”大冢說,“所以才會不見人影?!?/p>
“有必要去確認一下?!?/p>
大冢與巡查們面面相覷。現(xiàn)在的情況和搜索全村時不同,是命中率相當高的一場賭博。而且對方是殺了一名男子,又讓另一名男子受傷的兇犯,為此,巡查們更是猶豫不決。
有紀問署長說:
“一定得有人去敲小屋的門吧?”
“你可以幫忙去敲門嗎?”
大冢一聽,連忙從旁插嘴道:
“如果朝鮮人在里頭的話,人質(zhì)會變成兩個人哦!”
“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確認里面的情況?”署長說道,“我們也無法否定,里面其實可能空無一人。倘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只是在做無用功,特別是在這種應(yīng)該去搜查其他地方的關(guān)鍵時候,這樣的浪費時間更是不可取。”
“要不要繞到屋后看看?”有紀說道。
“從小屋應(yīng)該可以看到屋后的斜坡和正面的情況,沒辦法偷偷靠近。”
“不如放火吧!”年輕巡查說道,“用火攻,把他逼出來!”
“別這樣!”有紀瞪著那名巡查,“那是宣造自己蓋的小屋,還放著很重要的物品,不可以隨便放火燒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