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宋家祠堂里,王九洲又喝得酩酊大醉。大門打開,喝得滿臉通紅的王九洲哼著小曲蹣跚著出來,梅月堇和王玉英忙跟著,一左一右扶著他。
王九洲醉醺醺地問:“干什么,你們扶我干什么?我醉了?可是我沒醉。你看看,我有沒有醉?”說完,他來了一個漂亮的空翻,穩(wěn)穩(wěn)落地。“我沒醉,我要去街上走走,散心。散心知道嗎?不散步,怎么散得了心?”王九洲說完,甩開梅月堇和王玉英向前走去。梅月堇自告奮勇地說自己能跟牢他,不會有事。
王九洲在前面大步走著,梅月堇緊緊跟了上來。王九洲在半路上偷來一輛腳踏車,半醉半醒地帶著梅月堇到了嫣紅旗袍店門口。梅月堇從車上跳下來,王九洲剛下了腳踏車,酒勁上來,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說:“沒事?!?/p>
王九洲一把握住梅月堇的手腕,拉著她往店里走。
王九洲走到一件掛著的碎花旗袍前,大著舌頭說:“月堇,今天我給你再做一件旗袍。”
說著,他攤開一塊梅花圖案的布料,眼睛盯著梅月堇,手里的剪子已一刀裁了下去,動作麻利嫻熟,一氣呵成,若行云流水。
梅月堇驚奇道:“你到底有沒有醉?”
王九洲回答:“廢話,我醉了還能裁衣嗎?今天時間太緊了……過了這村沒那店,以后沒機會了。”
在梅月堇的追問下,王九洲才大著舌頭告訴她事情的原委。原來,他將這家旗袍店當給了別人,從明天開始這家旗袍店就不姓王,改姓崔了。王九洲沒錢把旗袍店贖回來,只能抵押給姓崔的。“這姓崔的又不是裁縫,他不改成別的店,怎么活?哈哈……”
梅月堇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涌起了波瀾:“九哥,我知道你舍不下這店,這店就像你親生女兒?!?/p>
王九洲沒接梅月堇的話,而是將布料捧起,蓋在臉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態(tài)如癡如醉:“旗袍好啊,這旗袍就是掛在衣柜里的女人啊?!?/p>
這情景,讓站在一旁的梅月堇看呆了。王九洲將衣料一塊塊全裁開了,酒勁才真正上來,便咕咚翻倒在地。梅月堇哭笑不得。一名伙計剛好上樓,忙要上前扶他。
梅月堇干脆說:“不用去扶他,就讓他睡在地上。一個大男人,怕什么著涼。再說了,著涼就著涼吧?!?/p>
伙計只好退下。沒想到王九洲的手胡亂地抓著,一把將掛在那邊的幾件旗袍扯下,剛好全蓋在了他的身上。王九洲躺在花花綠綠中,場面滑稽。梅月堇望著,笑了起來。她走到王九洲身旁,看到他的眼角竟然有一滴眼淚,僅此一滴。
梅月堇伸出手指,輕輕地擦去了王九洲眼角的這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