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牧師的兒子,不是嗎?我想你知道這些,我沒有時間到處去問?!?/p>
達格利什的思緒轉(zhuǎn)到他父親在諾??私虆^(qū)時所做的研究上,想起那些他學到的或是在瀏覽父親藏書時看到的東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提起這些詞匯,但自童年起它們就烙在他的腦海中。他說:“《尼西亞信經(jīng)》是在四世紀尼西亞公會議①上確立的。”那個時間神秘莫測地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我想是三二五年。君士坦丁大帝召開會議規(guī)范基督教教義,協(xié)調(diào)同阿里烏派②異教的關系?!?/p>
①公元三二五年,羅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在小亞細亞北部的尼西亞召開的世界性主教會議,此會議上通過的《尼西亞信經(jīng)》為后世大多數(shù)教會所公認和接受。
②公元四世紀以基督教異端派神學家阿里烏為代表的異教派。
“為什么圣公會沒有將它及時更新?我們無法參照四世紀的歷史去增進我們對醫(yī)療、科學和宇宙的了解,我也不會參照四世紀的做法去經(jīng)營我的公司。為什么我們需要參照三二五年的事去了解上帝?”
達格利什說:“您希望有二十一世紀的信經(jīng)?”他想知道阿爾弗雷德爵士為什么想到要寫一部新的信經(jīng),但他并沒有直接問,而是說,“我懷疑是否還會有什么新的教會會議能讓分裂的基督教世界達成共識。圣公會無疑相信尼西亞的主教們具有神賦的力量。”
“教會會議都是由人組織的,不是嗎?那些有權力的人。他們把自己的私利、偏見和敵意也帶到信經(jīng)里來。這基本上就是關乎權力的問題,誰取得了權力,誰就可以超越它。你做過很多委員會的成員了,你知道他們是如何工作的。你難道覺得他們具有神賦的力量?”
達格利什說:“我們得承認,那不是內(nèi)務辦公室之類的組織?!彼终f,“您是想寫信給主教嗎,還是要寫給教皇?”
阿爾弗雷德爵士用懷疑的眼光掃了他一眼,顯然是在琢磨如果受到嘲弄的話,他應該佯裝不知還是還以顏色。他說:“總之這太麻煩了,有點超出我的理解范圍。但這挺有趣,發(fā)生在那些人身上是可以想象的。你要告訴我圣安塞爾斯的事進展得怎樣了。接下來的十天我要出門,但這事不著急。如果孩子是被謀殺的,我要知道該怎么做。如果他是自殺的,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但是我也希望知道實情?!?/p>
他點了點頭,突然縮回到車窗里,對司機說:“好了,諾里斯,現(xiàn)在回辦公室。”
車子緩緩啟動,達格利什盯著它離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離開。跟阿爾弗雷德打交道,你看到的就是你能知道的全部??蛇@樣的評價是否太草率了呢?這個人比表面復雜得多,他既天真又狡詐,既傲慢自大又有與他這個年齡不相符的好奇心。他在一個問題上挑起事端,又立刻會因為自命不凡而擺架子。但是達格利什還是感到很困惑。對羅納德·特里夫斯的死因判斷,即使不算令人吃驚,也未免草率。難道除了父子關系之外,還有什么更吸引人的原因,讓他如此地堅持對此事進行進一步的調(diào)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