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文學生活(1)

垮掉 作者:(美)比爾·摩根


當凱魯亞克的個人生活正上演著家庭鬧劇時,垮掉派圈子的文學生活卻正在逐步形成。博羅斯將暫定名為《毒品》(Junk)的新書寄給金斯伯格征求意見。當時他正在墨西哥到南美的旅途中,去尋找一種新毒品雅格(yage)。正當凱魯亞克準備重寫《在路上》時,約翰·克列農·霍爾姆斯將自己的第一本小說《走》展示給他看。這是一本更加傳統(tǒng)的小說,卻跟凱魯亞克的小說有著相同的人物和主題。事實上,《走》比《在路上》提前出版了整整五年,這讓凱魯亞克相當惱怒。《走》也被普遍認為是垮掉派第一本出版的小說。

那時,金斯伯格仍然住在家里并堅持寫詩。他的詩大多都拘泥于形式,但卡薩蒂的信已經開始對他產生影響了。“我讀了你給凱魯亞克的信,描述(某一時期)在藥房柜臺前遇見前女友等情形,”他寫信給卡薩蒂,“回憶其他的幾次見面,我注意到一些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東西,有關地點、時間的意識機器-記憶的,它們有著驚人的可靠性…”金斯伯格從中看出卡薩蒂有描寫任何東西并使之有趣的能力,無論這個主題是多么的庸俗。這使金斯伯格認識到文學不一定非得要像史詩般高尚,只要它來自于心靈就可以了。

金斯伯格的個人生活仍然一片混亂。毫不奇怪,在與女性的關系方面,他仍然存在問題。當金斯伯格寫信告訴博羅斯他的處境時,博羅斯被徹底地激怒了。金斯伯格發(fā)現(xiàn)如果有女人對他感興趣并采取主動時,他能夠勉強與她們發(fā)生性行為,但他始終處于被動的狀態(tài)。雖然這樣的性行為并不能愉悅任何人,但是金斯伯格自認為認為他已經達到了醫(yī)生的期望。

博羅斯認為金斯伯格從醫(yī)生那里得到的建議非??膳隆KJ為金斯伯格跟女人發(fā)生性關系是一種嚴重的自我欺騙,他甚至直言不諱地告訴金斯伯格不能像開關水龍頭一樣控制同性戀欲望。“跟女人在一起,就我而言是可以的,如果實在不能與男孩在一起的話,”博羅斯這樣寫道。以自己為例,他將與女人性交比喻成吃玉米餅,“不管我吃了多少玉米餅,我仍然想要牛排”,他告訴金斯伯格,與女人做愛并不能使他改變性傾向。博羅斯的妻子瓊在他將信寄出前讀了這封信,并加了一條自己的注解,她同意博羅斯的說法,但揶揄道“大概在第二十個月時,事情變得有些困難了,因為那時他只能以玉米餅為生了?!?

在收到博羅斯寄出的有關吸毒者生活的部分手稿后,金斯伯格將它四處展示給出版社的熟人。雖然博羅斯不時地會寄出手稿的一些新章節(jié),但大多數(shù)出版商都認為這本關于毒癮的第一手資料只有吸毒者才會感興趣。既然盧申沒有交到好運,金斯伯格就只能繼續(xù)把博羅斯的手稿寄給自己的一些熟人了。

在墨西哥時,博羅斯已經戒掉了海洛因毒癮。他曾經告訴金斯伯格,這是一個非常容易的過程,最近兩年里,他已經戒掉五次了,說這些的時候,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言論中的諷刺意味。沒有受到毒品影響的時期是博羅斯寫作狀態(tài)最好的時期,最近六七個月的修整非常有成效。這些新的章節(jié)本來準備被放到《毒品》的末尾,但自從博羅斯又開始吸毒,他的編輯就發(fā)現(xiàn)這些新的章節(jié)怎么看都不像是跟前面的章節(jié)出自一個人之手。因此,這些新的章節(jié)后來成為了他的新書《同性戀者》(Queer)的基礎。

除了寫作,同金斯伯格一樣,博羅斯對同性也有強烈的愛慕之情。他最近迷上了一個正在墨西哥城學習士兵法案的學生。這個年輕人叫劉易斯·馬克,博羅斯決定和他一起到巴拿馬和厄瓜多爾旅行以尋找激情和奇遇。然而當時馬克并不確定是否真的想跟博羅斯在一起,因此在他們旅行后,因為不確定是否要繼續(xù)他們的關系,馬克回到了佛羅里達的家里,并停止了與博羅斯的任何聯(lián)系。但短短幾個月,他又回到了墨西哥,并愿意同博羅斯再進行一次旅行。

瓊·博羅斯對這一切都很坦然,因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博羅斯的天性。但1951年,她為自己濫用毒品和酒精的行為付出了代價,雖然她的狀況看上去已經不可能再繼續(xù)照顧兩個年幼的孩子了,但她依舊設法做到了這一點,在此過程中,博羅斯沒有提供任何幫助。他常說如果沒有了女人和孩子,他可以過得更自在,并經常以嚇唬孩子們?yōu)闃罚虼撕⒆觽兛偸嵌阒?,而這也正合他意。

1951年8月,正在年假期間的盧申同金斯伯格從紐約開車到墨西哥城拜訪博羅斯和瓊。由于是一時興起,所以在到達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博羅斯還與馬克的外旅行。瓊的狀況比以前更糟,但他們并未被她可憐的狀況嚇倒,而是帶著她接連幾天更加瘋狂地酗酒狂歡。一天,他們開車穿過墨西哥山,當酒醉的盧申和瓊輪流以非常危險的速度通過急轉彎時,兩個孩子被嚇得畏縮在后排座上。他們沒有遇難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在開車返回紐約途中,盧申的雪佛蘭汽車因夏季的高溫而發(fā)生故障,金斯伯格留在得克薩斯等待維修而盧申則不得不趕回去工作。在加爾維斯敦酒店翻閱報紙時,盧申讀到了一則新聞,在他和金斯伯格離開墨西哥城后不久,博羅斯在一個“醉酒的威廉泰爾射擊游戲中”意外殺死了瓊。當時,博羅斯帶著槍參加一個聚會,并希望能夠在那里將這支槍賣給某個人。不知為什么,瓊將一只威士忌酒杯放在了自己頭上并挑釁博羅斯將它擊落。在通常情況下,博羅斯的槍法很準,即使在他喝醉的情況下也不例外,但那天他卻突然失去了以往的水平,子彈剛好打在她前額的正中心。不久后,瓊就因醫(yī)治無效而死在了醫(yī)院,博羅斯被立即逮捕了。兩個孩子被分別送到了祖父母家,朱莉被送到了瓊的父母家中,比利則到了博羅斯父母那里。

在一位精明律師的幫助下,博羅斯在監(jiān)獄里待了21天后就被保釋出獄了。留在墨西哥城附近等待審判時,他開始意識到墨西哥的司法體系是如此的腐敗,他的案件可能不會如律師所說的那樣具有延展性,那些官員們可能真的會再次把他送回到監(jiān)獄里。他甚至草率地想在保釋期中逃走,離開這個國家。在這一系列的慘劇中,瓊的死亡是這個團隊遭受到的最沉重的打擊。他們所有人都喜歡瓊,并憐愛地回憶起他們最初在莫寧賽德高地她的公寓里的聚會的那些日子。她是一個非常好的伙伴,而且不論何時,她總能為他們提供一個安全的避難所。瓊還是他們所認識的少數(shù)女人中,能夠參與他們討論的,她的理解力讓他們尊重。此后,瓊的靈魂還回來糾纏看他們中的一些人。

瓊的死亡徹底讓博羅斯震驚了,于是他重新回到了寫作中。多年后,他告訴采訪的記者說,如果沒有發(fā)生那次槍擊,他可能永遠都成不了一個作家。他認為那次事件對他的寫作是有“激發(fā)和促進性”的。然而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自責,他只是需要通過寫作來逃避他所說的邪惡力量或者“丑惡的靈魂”的擺布和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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