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是英國的，”福爾摩斯說，“雖然那位游客不是英國人。你注意到他寫的是粗黑體字，華生。你認(rèn)為他的目的會是什么呢？”

“掩蓋字體。”我說。

“有可能。不過此人從未給卡斯泰爾先生寫過信，以后或許也不會給他寫，他的字體可以看作無關(guān)緊要?？ㄋ固栂壬?，紙條遞給您的時候就是折著的嗎？”

“沒有。我認(rèn)為沒有。是事后我自己折起來的。”

“線索越來越清晰了。他所指的這所教堂，圣瑪麗教堂，應(yīng)該是在溫布爾頓吧？”

“在暖房巷。”卡斯泰爾回答，“從我家走過去只要幾分鐘?！?/p>

“這個行為同樣缺乏邏輯，您不認(rèn)為嗎？那個人想跟您說話。他把表達這一愿望的紙條遞到您手里，卻并沒有說話。一句話也沒說?！?/p>

“我猜想他希望跟我單獨談?wù)?。過了一會兒，我妻子凱瑟琳從家里出來了。她一直站在餐廳里。餐廳朝著車道，她看見了剛才的事情?！鞘钦l？’她問。

“‘不知道?！一卮?。

“‘他想干嗎？’”

“我把紙條拿給她看。‘肯定是想要錢，’她說，‘我剛才在窗口看見他了——一個相貌粗野的家伙。上個星期公共用地有一些吉普賽人。他肯定是其中的一個。埃德蒙，你千萬別去和他會面?！?/p>

“‘你不用擔(dān)心，親愛的，’我回答，‘我并沒有打算去見他?！?/p>

“您向妻子做了保證，”福爾摩斯輕聲說，“但您還是在指定時間去了教堂。”

“確實如此——我還隨身帶了一把左輪手槍。他不在教堂。教堂管理不善，冷得要命。我踏著青石地板徘徊了一個小時，然后就回家了。從那以后，就沒有他的消息，也沒有再看見他，但是我怎么也沒法把他從我腦海里驅(qū)趕出去?！?/p>

“您認(rèn)識這個男人?！备柲λ拐f。

“是的，福爾摩斯先生。您說到點子上了。我相信我知道此人的底細，不過必須承認(rèn)，我不知道您是怎樣推理，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p>

“我認(rèn)為這是不言而喻的?！备柲λ够卮?，“您只見過他三次。他提出見面，卻沒有出現(xiàn)。從您的描述來看，此人沒有對您構(gòu)成任何威脅，可是您一開始就告訴我們，您是因為焦慮不安才來到這里，而且您必須帶著手槍才敢去見他。另外，您還沒有告訴我們低頂圓帽的意義?！?/p>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竟然跟蹤我到了英國，這令我震驚?！?/p>

“從美國？”

“是的?！?/p>

“卡斯泰爾先生，您的故事充滿趣味，如果您的歌劇開演前還有時間，或者，如果您同意放棄序幕，我認(rèn)為您應(yīng)該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地告訴我們。您提到一年前去過美國。您就是那時候見到這個戴低頂圓帽的人的？”

“我從沒見過他，但我是因為他的緣故才去那兒的?！?/p>

“你不會反對我把煙斗裝滿吧？不反對？那么，把我們帶到過去，跟我們說說你在大西洋彼岸的經(jīng)歷吧。我本來以為畫商不是那種給自己樹敵的人。但您似乎恰恰相反?！?/p>

“確實如此。我的仇敵名叫奇蘭·奧多納胡，我真希望這輩子沒聽過這個名字?！?/p>

福爾摩斯伸手去拿那只裝煙草的波斯拖鞋，開始填他的煙斗。與此同時，埃德蒙·卡斯泰爾深深吸了口氣，講了下面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