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隨處可見的“平易近人的官員”也是同類。他們往往對記者們使用平易近人的措辭,不過那些犀利的記者們一定是心中苦笑地面對這種“平易近人”。因為這種平易近人大多是非常態(tài)的失衡狀態(tài)。
那種豪爽大笑的傻乎乎的樣子簡直就是一種失衡的笑態(tài),當事人以為這樣就能充分掩飾其羞愧之色,以此獲取一種平衡的心理,我們必須有所意識。
我們日本人對“名字”非常在意,拘泥的方式也很奇怪。譬如給孩子取名字的時候就是如此。日本人總是要頗費一番周折,否則就會讓人覺得不是在給自己孩子取名字。我這么說也是在說自己,雖然這樣有點奇怪。我覺得在這一點上西方那種教名更顯方便,令人羨慕。
然而,盡管日本人極度重視人的姓名,但人與名字大相徑庭的事例也是屢見不鮮。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有一年,我們幾個日本人一起住在歐洲某地,同一個賓館里還住著其他幾個國家的人。一次閑談中說到了日本人的名字,我告訴他們日本人的名字都有各自含義,于是惹下麻煩,不得不為他們將當時在座的日本人的名字逐一翻譯成法語。諸如“宮廷裁縫店次子戰(zhàn)士”之類的,現(xiàn)在想起來都會覺得汗顏,實際上這個名字是“服部兵次郎”。恰好這位仁兄是陸軍軍官,還算說得過去。而我一個學戲劇的,把自己的名字(岸田國士)照實翻譯出來,真是羞愧難當之至!
不僅僅是人的名字,在給任何東西命名的時候日本人都有類似的傾向。比如大部分官制香煙的牌子煞有介事,然而卻與煙草本身的特性不符,不知國民們作何感想。煙草之類的東西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取一個簡明輕快的名字,會令人產(chǎn)生一種逍遙自在飄飄然的感覺。在這方面我們又不得不說日本人喪失了平衡感,換句簡單的話說,就是一種沒對準焦距的感覺。
話說到這里,其實我覺得以前的日本人曾經(jīng)具備相當好的素質。就連商店的鋪號都顯得莊重、優(yōu)雅,不經(jīng)意間透著雅致,和當下有著天壤之別。當然這是時勢使然,就好像我國的民主主義踐踏蹂躪了這種感覺似的。
下面來說說服裝。服裝是首先映入眼簾的東西,也是注重最基本協(xié)調的東西。正因為如此,任何一個有目有心的人都應該對明治末期以來日本人服裝的荒誕不經(jīng)有所察覺。且不說其品位問題,那些越來越多的、奇奇怪怪的風俗習慣下的裝扮,讓人絕對無法相信這是接受過文明洗禮的人類的服裝。
當然這其中不乏出于各種目的故意裝扮另類的人。我們談論的范圍當然也不包括戰(zhàn)爭期間以及戰(zhàn)敗后某些程度上不得已的不修邊幅。
在這里我特別想說的,是那個現(xiàn)今依然保留著的女人背孩子外出的習慣。(最近偶爾也會看到有男人那樣做。)
也許有人對這種習慣也會感到驚訝,但是我希望以后絕對不要再這樣做了,至少希望大家能夠意識到此舉的“怪異”之處。當然如果有誰能意識到怪異而依然無所顧忌堅持這樣做,我絕無非議。
可能有人會說我把背著孩子的女人和服裝扯到一起太過牽強??墒?,背孩子用的帶子和外面披的罩衫怎么看都是服飾的一個組成部分呢!因此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將從服裝的角度評判此類裝扮的想法放棄掉。如果這是無暇顧及自己服飾的“某種特殊情況”下的打扮也就算了,可是越是考慮到“特殊情況”,就覺得越有必要斟酌一下。因為除了說這種樣子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是造成體形不勻稱的主要原因之外,這更關乎日本女性的名譽。誠然,正如我們多數(shù)男性不得不承認的那樣,日本婦女在某些方面是自愿放棄了男女平等的權利的,不過這種與女性的體力以及儀容儀表完全不相稱的裝扮似乎是在炫耀作為人類的最惡劣的生活條件。如此不和諧的裝扮任誰都可以控訴,必須力行廢止,而由此帶來的不便不適,作為男人理所應當負責任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