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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章節(jié)(21)

一將難求 作者:張正隆


 

22、

1948年秋,遼沈戰(zhàn)役攻克錦州前,5縱、6縱(欠17師)、10縱和1縱3師,以及稍后南下的12縱,被置于彰武、新立屯以東地區(qū),準備阻擊從沈陽出援的廖耀湘兵團?!傲至_劉”在電報中,命令以上部隊“統(tǒng)歸6縱首長黃賴(即司令員黃永勝、政委賴傳珠①)指揮”。

10月15日,拿下錦州后的遼沈戰(zhàn)役,就是全力以赴對付廖耀湘兵團了。而要吃掉這個有國民黨五大主力中的兩個的精銳兵團,就不能讓它南逃營口,或東退沈陽。

廖兵團在黑山、大虎山一線,被10縱堅決拒止。向臺安撤退又被遼南獨2師截擊,遂掉頭東奔,25日夜在北寧線上的厲家窩棚、姚家窩棚一帶,迎頭又撞上6縱。

而這時,6縱卻在“林羅劉”的視野里沒了蹤影。

錦州攻堅,塔山阻援,一堆一塊,就那么個地方?!傲至_劉”部署停當,各就各位,一聲令下,你就按著預(yù)定路線、指定位置猛攻死打,把自己那明擺著的“一畝三分地”經(jīng)營好了就行。這遼西會戰(zhàn)就全然不同了。西進錦州?南下營口?東退沈陽?廖耀湘出沈陽后遲疑遲緩,連蔣介石都難搞清他懷的什么鬼胎。實際上,一直認為去營口才是上策的廖耀湘,在得知錦州被攻克后,這一頭那一頭地撞墻,亂了分寸,那心腦與腳步?jīng)]協(xié)調(diào)起來,也根本不可能協(xié)調(diào)起來。

后面將會寫到林彪在電報中常說的“密息”,即截聽、破譯敵人電臺信號,獲取情報。因了這一手,林彪在解放戰(zhàn)爭中,時常越過兵團、縱隊(軍),直接指揮到師。有時還忽而讓你向東,忽而“前電作廢”,讓你奔南,甚至調(diào)頭往回跑。敵變我變,他情報及時呀!只是林彪的“密息”再及時、準確,也不可能全部替代在前線直接指揮作戰(zhàn)的指揮員的分析、判斷和決心。

包括攻堅、防御,任何戰(zhàn)斗、戰(zhàn)役,都給各級指揮員提供了施展才華的空間。不然,1955年就用不著授那么多上將、中將、少將及校尉了。而像遼西會戰(zhàn)這種運動戰(zhàn),這種空間就更廣闊,更需要發(fā)揮各級指揮員的主觀能動性了。待到后期純粹的“打亂仗”,林彪的電報也少了,你們就各自為戰(zhàn)、機斷專行吧。

10月20日,“林羅劉”電令6縱“應(yīng)暫在彰武以東隱蔽,準備待命突然包圍彰武之敵,但如發(fā)現(xiàn)該敵撤退時,則應(yīng)機斷包圍彰武”。24日又命令6縱“應(yīng)以強行軍插到半拉門以西郭家窩棚、靠山屯、劉家窩棚一帶,防敵向西南撤退”。25日又電示“途中遇小敵殲滅之,遇大敵則首先將敵退路切斷”。

電報不止這些,有時一天幾封,包括“前電作廢”,讓部隊多跑許多路。而主旨當然未變,那就是無論敵人南逃營口,還是東退沈陽,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堅決堵住,待攻錦主力趕到后殲敵。

當日黃昏,6縱兩個師分作兩路,以應(yīng)戰(zhàn)姿態(tài)并肩前進。接敵時為加大攻擊正面,盡快投入兵力,兩個師又各編成兩個行軍縱隊。黃永勝還指令各級指揮員靠前指揮,同時加強前衛(wèi)營連火力。

此前此后,黃永勝都想了些什么,恐怕沒人能夠說得清楚。而在這個即將被炮火映紅的戰(zhàn)局詭譎的夜晚,在遼西那些大都叫作“窩棚”的村鎮(zhèn)間,廖耀湘兵團這條大魚到底還是被6縱逮住了。

此前兩天一夜,6縱行軍100多公里。有人說光顧趕路了,在此期間一直沒有機會架設(shè)電臺,有人說是一天,有人說半天。筆者曾認為是前者,這次寫到這里查閱資料,有些叫不準了。而無論如何,6縱只顧搶時間、趕速度,未與總部聯(lián)系,也就在“林羅劉”那兒把自己弄丟了。

大戰(zhàn)在即,瞬息萬變,沒抓住廖耀湘兵團,倒把個主力6縱弄丟了,而且6縱兩位主官還要統(tǒng)一指揮在遼西的4個多縱隊,這可怎么得了呀?

“林羅劉”的焦灼可想而知。

劉亞樓恨恨地說:“這個黃永勝搞的什么名堂,誤了事非殺他頭不可!”

終于接到電報,報告已經(jīng)截斷敵人退路,自然如釋重負。

劉亞樓更是喜形于色:“這個黃永勝,真有一手!”

26日4時左右,6縱16師前衛(wèi)46團越過北寧鐵路,進至厲家窩棚、姚家窩棚一帶,與廖耀湘兵團先頭部隊新3軍14師遭遇。

敵人是逃營口,還是回沈陽,一時還難以斷定。黃永勝命令部隊盡量擴展陣地,迅速搶占一切可以阻擊敵人的制高點,堅決頂住敵人。

終于頂住了敵人的厲家窩棚阻擊戰(zhàn),堪稱遼沈戰(zhàn)役和東北解放戰(zhàn)爭中最慘烈的戰(zhàn)斗之一。126師有9個連打剩10來個人,46團犧牲300多人,傷亡過半,犧牲團政委、參謀長和兩個營長。

戰(zhàn)斗打響,黃永勝掃視著身邊的人員,“這些日子該說的話都說了,等的盼的就是這個時刻。眼前的形勢大家都清楚,我就說一句話:我的指揮位置就在這里,打剩一個人也在這里!”

黃永勝要求各級指揮員靠前指揮,這時他的位置是在16師指揮所。

天津攻堅戰(zhàn),8縱一鼓作氣掃蕩外圍據(jù)點,尖刀連3分鐘突破民權(quán)門,各師團猛打猛沖,在金湯橋與友軍勝利會師。

打錦州出紕漏,挨批評,殺了人(處死1位連長),3個月后打天津就像換了一支部隊。再想想8縱開門大吉的三戰(zhàn)三捷呢?沒人說這都是黃永勝的功勞,卻有誰能忽視司令員的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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