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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章節(jié)(22)

一將難求 作者:張正隆


 

23、

1949年5月,黃永勝被任命為14兵團副司令員,之后為13兵團副司令員、司令員,15兵團司令員兼廣東軍區(qū)副司令員,華南軍區(qū)副司令員,中南軍區(qū)參謀長、副司令員兼參謀長。1955年2月,中南軍區(qū)改稱廣州軍區(qū),黃永勝任司令員,直至1969年7月。

“文化大革命”中,對黃永勝震動最大的事情之一,是陶鑄被打倒。

陶鑄原是四野政治部副主任,這時是華南局書記、廣州軍區(qū)政委,住在軍區(qū)大院。兩家比鄰而居,中間院墻開個柵欄小門,常來常往。陶鑄年長兩歲,參加革命也早些,黃永勝對他很尊敬。陶鑄主要精力在地方,政委只是兼職。軍區(qū)重要工作,黃永勝都要求軍區(qū)機關向陶鑄報告,重要會議請?zhí)砧T到會。作為地方黨委一把手,陶鑄對軍區(qū)工作大力支持。黃永勝常講:有陶政委這個班長掌舵,工作好做,放心。

陶鑄是1966年5月調中央工作的,仍兼任廣州軍區(qū)第一政委。8月,陶鑄當選政治局常委,排名在毛澤東、林彪、周恩來之后。1967年1月4日,江青、陳伯達、康生在接見群眾組織代表時,突然宣布陶鑄到中央后沒有執(zhí)行“以毛主席為代表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實際是劉、鄧路線的忠實執(zhí)行者”。一夜之間,陶鑄淪為“中國最大的?;逝伞?,由“紅桃四”變成“黑桃三”(即劉少奇、鄧小平、陶鑄)。

黃永勝目瞪口呆。

這也是兩年半后,他不愿進京履職的重要原因之一。

1967年1月,毛澤東一聲令下,軍隊介入“文化大革命”。3月15日,根據(jù)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命令,廣州軍區(qū)成立軍事管制委員會,黃永勝為軍管會主任,對廣東省實行軍管。

4月14日,周恩來為處理春季交易會問題來到廣州,用3個晚上25小時,同廣州兩派群眾組織代表200多人座談,了解廣州的“文化大革命”情況。

據(jù)說,周恩來高超的革命斗爭藝術,給黃永勝留下深刻印象。

這期間最使黃永勝震驚的,是武漢的“7·20”事件。武漢軍區(qū)司令員陳再道奉召進京,造反派得知他住在京西賓館,強行沖入,在樓內到處搜抓。當時黃永勝就在京西賓館,還有中央文革為聲援武漢“造反派”組織的百萬人大會的瘋狂場面,都不能不使他感到下一個“7·20”事件會發(fā)生在哪里。

8月10日,中央發(fā)出《關于湖南問題的若干決定》,湖南省軍區(qū)因為不支持“造反派”的打砸搶燒殺行為而被改組,幾位領導人被“造反派”抓去批斗、關押。湖南省軍區(qū)是廣州軍區(qū)下屬單位,廣州軍區(qū)能沒有責任嗎?

他知道,信手拈來的任何一件什么東西,都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些人勸他:別上火,沒事兒,你是林彪的老部下,是毛主席司令部的人。

在黃永勝的老領導中,對他影響最大的莫過于林彪、羅榮桓了。對于林彪的治軍之道和指揮藝術,黃永勝佩服得五體投地??闪直氲墓缕愿瘢屗械骄兄?,有些難接近。每次進京,倘非召見,很少登門,有事求見,也要預先聯(lián)系。而對羅榮桓,除崇敬外,又多幾分親情,幾乎進京必去。羅帥跟他談工作,嘮家常,對于他的毛病也毫不客氣地提出批評,他領會老領導的苦心。羅帥到湖南考察,順便回家鄉(xiāng)探望,他全程陪同。1963年12月16日,羅帥去世,在北京舉行葬禮的同時,廣州軍區(qū)也在軍區(qū)禮堂舉行了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給人印象最深刻的追悼會。

1968年3月23日,黃永勝突然接到緊急通知,要他去北京“受領任務”。當天深夜,乘北京來的軍用專機進京。

24日晚,駐京軍事機關、部隊團以上干部近萬人,齊集人民大會堂。待到21時30分,林彪、周恩來和中央文革小組、軍委辦事組成員,揮動《毛主席語錄》,依次走上主席臺。明眼人立刻發(fā)現(xiàn)沒了軍委辦事組組長、代總參謀長楊成武,卻出現(xiàn)了身材高大、一些人并不熟悉的黃永勝,就聽到有人情不自禁地道:這人是誰呀?

林彪主持會議,并作報告。開口就講楊成武和空軍政委余立金、北京衛(wèi)戌區(qū)司令員傅崇碧出了問題,宣布經毛澤東批準的對楊、余、傅的處理決定,和任命黃永勝為總參謀長、任副總參謀長的溫玉成兼任衛(wèi)戍區(qū)司令員的決定。然后,江青、陳伯達、康生、姚文元依次講話,揭發(fā)批判楊、余、傅。這就是當時的“楊余傅”事件。會議進行4個小時,將結束時毛澤東親臨會場,接見與會人員,讓人感覺是一錘定音了。

黃永勝什么感覺、滋味兒?

有人說,黃永勝接到緊急通知,要他去北京“受領任務”,他以為是有重要軍事行動,立即要作戰(zhàn)部門為他準備了有關資料。當時珍寶島已經打了起來,中蘇邊境局勢吃緊,越南戰(zhàn)爭不用說了,東南沿海也不平靜,廣州軍區(qū)護衛(wèi)祖國的南大門。他曾經說過,現(xiàn)在全國亂成這個樣子,萬一敵人再進來搞一家伙,可怎么得了呀?

24日上午,黃永勝奉命去中南海開會時,才得知黨內又出現(xiàn)“階級斗爭中間新的情況”,出了“新的二月逆流”。

關于“楊余傅事件”,有人已經并將繼續(xù)寫出真相。而似乎與此無關的黃永勝,是在林彪宣布決定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京官嗎?

從大區(qū)司令員到總參謀長,他沒有權欲嗎?陶鑄被打倒,他想到了自己的命運,與他私交挺好的楊成武被他取代,又能讓他想到什么?“三家村”,“四家店”,他已經看得太多了,特別是走馬燈樣倒來換去的京官。此時與此前此后,他曾認為林彪這棵大樹底下好乘涼,期求林彪的庇護嗎?那么陶鑄呢?他當然清楚陶鑄與林彪的關系。

之后,黃永勝陸續(xù)當選中央委員、中央政治局委員、軍委辦事組組長。

青云直上。

1971年“9·13”事件后,就一下子摔了下來。

1981年1月23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認定黃永勝為林彪反革命集團案主犯,判處有期徒刑18年。不久即監(jiān)外執(zh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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