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傾，伸出了手指頭。他準(zhǔn)確地背誦著記憶中的名句：“有人曾經(jīng)說過，本世紀(jì)最偉大的悲劇，就是有人活了一輩子都不能肯定他自己是不是個懦夫?！?/p>

“呵，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蔽艺f。

他飛快地看了我一眼，覺得我沒有諷刺的意思。

“哥們兒，你知道如今的世界錯在什么地方嗎？錯在計算機(jī)，它破壞了整個人類?！?/p>

“錯在計算機(jī)？”

“你有沒有見過麋鹿交配？”盧梭問。

“我沒那個榮幸?！?/p>

“每年秋天，雌性麋鹿在它的尿液里釋放出麝香的味道。告訴雄麋鹿她準(zhǔn)備交配了。雄麋鹿聞到麝香味道，就開始為爭奪雌麋鹿而角斗。攻擊對方、頭頂頭、撞鹿角，難以置信的攻擊，響亮的嘶叫，直到其中的一只放棄，獲勝者就能得到雌性。”

“我在酒吧見過類似的爭斗。”

“這就是雌麋鹿的優(yōu)勝劣汰法則，她們只跟勝者交配。否則弱小的基因傳下去的話，麋鹿就將滅絕。這是自然規(guī)律?！?/p>

“也許企業(yè)之間也是這樣的?！?/p>

“不對，這你就錯了?！眻远ǖ闹v演家又伸出了手指，“我的觀點是，現(xiàn)在這些規(guī)律已經(jīng)不適用于人類了。以前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跑得太慢就會被劍齒虎吃掉。那是自然淘汰，對吧？”

“劍齒虎不是早就滅絕了嗎？”

盧梭很生氣地瞪了我一眼：“現(xiàn)如今，一切都顛倒了。女人們已經(jīng)不再選擇最好的獵人了，她們只嫁給有錢人?！?/p>

“也許現(xiàn)在有錢人是更好的獵人?！?/p>

他皺著眉頭，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并不在乎我的冒犯，甚至還有點喜歡：“這就像是達(dá)爾文的進(jìn)化論被推翻了，改成弱者定律了?！?/p>

“是的?！?/p>

“你覺得女人現(xiàn)在還能知道什么叫優(yōu)勝劣汰嗎？不能了。你看到一個男人穿著襯衫有型有款，還炫耀著他的肌肉，你只知道他把所有時間都花在健身房里了，但是你也許不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個同性戀?！?/p>

“也許是摔跤冠軍?！?/p>

盧梭又投來一個惱怒的眼神。我說得太多了。

“我的意思是，看看這些家伙，”他指著墻喊，墻的那面是人質(zhì)們的所在，“這個國家當(dāng)初是像基特卡森那樣的人建立的，敢用刀子和左輪手槍戰(zhàn)斗。但是那些勇敢的人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消失了?，F(xiàn)在，那些沒出息的悶蛋坐在電腦前面就可以發(fā)射導(dǎo)彈，殺死成千上萬的人。世界被操縱在一些肥胖的懦夫手里，他們只知道怎么雙擊開關(guān)鍵。他們自以為剪紙剪得漂亮，就應(yīng)該得到紫心勛章。”

“我喜歡這樣講?！?/p>

“他們的能力只不過是用軟件做做演講文稿，腦袋上戴著耳機(jī)、手指敲著鍵盤，然后就自認(rèn)為是超人了，實際上他們不過一半是懦夫一半是機(jī)器罷了。不過就是一些喝酒看球賽、不停地發(fā)短信、點著鼠標(biāo)、聽著iPod、上網(wǎng)閑逛的傻子。上帝并不一定就喜歡他們這樣躲在真正男人后面操縱這個星球?！?/p>

門口有人敲門，凡爾納拿了個杯子進(jìn)來交給盧梭。 

“凡爾納，你終于來了，謝謝?！北R梭說。 

“現(xiàn)在他們都在呻吟抱怨，說不能在地板上睡覺?！狈矤柤{聳著肩膀說。

“跟他們說這里不是東方文華大酒店。都誰抱怨了，那個女老板？”

“是的，有她，還有另外幾個家伙?！?/p>

“臭婊子。好了，你看，沒有理由一定要他們留在那里睡硬地板。我想讓他們?nèi)ニX。那邊有個鋪著地毯的房間，在大房間的那邊，就是那個掛滿鹿頭的房間，叫游戲室吧？”

“我知道了?！?/p>

“把他們都趕到那里去，讓他們敞開了睡，也容易看管?！?/p>

“好的。”

“記得把窗戶鎖上?！?/p>

“知道了?！狈矤柤{說著離開了。

他盤起腿靠在椅子上：“你是不是跟凡爾納說過，如果他再碰你的女朋友，你就把他的眼睛挖掉？”

“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讓我吃驚地笑了一下：“你確實有種?！?/p>

“我只是不喜歡他對她說話的方式。”

“那你怎么知道格洛克18C手槍的？”

“我高中以后在國民警衛(wèi)隊做過一年?！蹦鞘且驗闆]有大學(xué)錄取我。 

“你喜歡玩槍？”

“不是，但是我父親算喜歡吧，所以我也知道一些?！?/p>

父親在家里到處放著獎杯和手榴彈，他不僅僅只是沉迷于武器，我家就是個未注冊卻名副其實的武器軍火庫。

“你擅長射擊嗎？”

“還行?！?/p>

“我猜你可能是個相當(dāng)不錯的射手，好的槍手從來不吹噓。所以，你有個選擇，要不你做我的朋友和助手，不然我不得不殺死你。”

“讓我想想?！?/p>

“像你這樣的人兩種可能都會有，”他搖著頭，“不過我仍然感覺你可能想要逞英雄?！?/p>

“你不了解我?！?/p>

“問題是，我在你的聲音里沒有聽到恐懼，好像缺少點什么東西，或者有什么東西不同?！?/p>

“是嗎？”

“不過我還沒有想出來，你究竟哪里不同。”

“什么時候想出來了記得告訴我?！?/p>

“我在想，你也許會做什么魯莽的事情，不要那樣做。 ”

“我不會的。”

“我現(xiàn)在做的事情太重要了，絕對不能被一個睪丸激素比腦細(xì)胞多的孩子破壞掉。所以，不要以為你能騙得了我，不要以為我不會對付你。今晚總有人會被第一個殺掉，就是想給大家一個警告，確保每個人以后都會配合。而我覺得，第一個被殺掉的很有可能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