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如果他是想嚇唬我的話，他的目的達到了，但是我不會讓他看出來的。

我停頓了片刻，然后用輕松的語調(diào)說：“這事你說了算，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想那么做?！?/p>

“為什么不？”

“你覺得你最不能信任我？想想，也許我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p>

他往后一靠，抱著胳膊，瞇起眼睛問：“怎么會？”

“你自己說的，盧梭。在這的所有人中，只有我是打工的，我沒有獎金，也沒有股票，我一點也不在乎你從公司弄走多少錢，一百萬還是十億，對我來說都一樣毫無影響。我不在乎哈蒙德公司是賺錢還是賠錢，一開始，我甚至不想來這里。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也不希望我來這里。”    “你想告訴我，你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會出什么事？對不起，我不相信你?！?/p>

“不要誤會，我并不想看到任何人受傷，但并不代表我是他們?nèi)魏稳说呐笥?。他們也許值更多的錢，但是他們的生命并不比我貴重?！?/p>

“如果是你的女朋友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在不在意？”

“她只是我朋友，不是女朋友。”我猶豫了，“是的，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會在乎的，我承認，但是我會合作。我只想趕緊結(jié)束這一切，趕快回家?！?/p>

“好了，一個男人必須做男人要做的。任何事都有可能發(fā)生?！?/p>

“就像我說的，我會合作?！?/p>

他的目光失去了神采，好像有人把里面的燈關(guān)掉了：“聽起來，我們應(yīng)該是在同一陣線上?！?nbsp;   他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我知道我最好還是不要同意?！拔也恢?，”我說，“但是我明白你不是開玩笑。所以，我會盡力幫助你得到你想要的?！?/p>

“這是我喜歡聽到的?！?/p>

“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打算怎么辦？”

“五億美元啊，那可是一大筆錢呢。你打算怎么花？”

他用X光般的眼神盯著我，好像要看穿我的心思。

“五億美元，”我說，“伙計，如果是我的話，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長時間的停頓后，他說：“說來聽聽?！?/p>

“我會去和美國之間沒有引渡協(xié)議的國家?！?/p>

“哪個？納米比亞？北塞浦路斯？也門？不用了，謝謝。 ”

他都研究過，若非認真研究過，多數(shù)人是不會知道這些國家的。 

“還有其他地方?！蔽艺f。 

“比如？”

他是在試探我，還是真的想知道？

“我想，哥斯達黎加?！蔽艺f。 

“算了吧，那簡直跟想在比佛利山莊玩失蹤一樣難。”

“在中美洲有個地方，我想在巴拿馬和哥倫比亞中間吧，那里沒有政府。一萬平方英里，真正沒有法律約束的國家，就像以前基特卡森時代的美國西部荒野?！?/p>

“你是說達連海峽?！彼c點頭，表示不用告訴他任何事情，“那里沒有馬路，大部分地方都是叢林，到處都是非洲蜜蜂。我恨蜜蜂。”

“這世界上總應(yīng)該有幾個不錯的國家沒有跟我們簽署引渡條約的……”    “簽署了引渡條約是一回事，執(zhí)行不執(zhí)行是另一回事。再說，驅(qū)逐出境和引渡又不一樣，哥們兒。當然，有不少不錯的地方。你可以迷失在伯利茲或者巴拿馬，古巴也不會把你驅(qū)逐回美國，如果你賄賂得法，卡塔赫納也不錯?！?/p>

“你做了不少功課?！?/p>

“一直如此。我希望你早晚也學會這個?！?/p>

“聽起來，這事你已經(jīng)規(guī)劃了有一段時間了?！?/p>

他的臉上緩緩浮現(xiàn)出一個致命的笑容。他什么也沒說。 

“我希望你已經(jīng)對金錢的支付采取了預(yù)防措施，”我說，“你從世界上最大的公司之一弄走五億美元，會有不少人試圖追查這錢，追查你?！?/p>

“讓他們盡管追吧。只要錢出了境，就會馬上消失。”    “你知道，我們的銀行不會授權(quán)轉(zhuǎn)賬五億美元到加曼群島或類似的地方。那只能給銀行亮紅燈的理由。”

“實際上，我在考慮哈薩克斯坦。”

“哈薩克斯坦？這聽起來更加可疑。”

“當然，除非你知道哈蒙德向哈薩克斯坦的一家公司匯款有多頻繁。”

“?。俊?/p>

“這從網(wǎng)上都能查到。在那些，叫是什么來著？證券交易委員會的8-K表格里寫著，波音公司好像是從俄羅斯購買鈦金屬的，而你們是從哈薩克斯坦買。世界上最大的鈦金屬制造商?！彼f。

“是嗎？”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我懷疑他是不是在編故事，可是又不像。

“鈦金屬價格持續(xù)暴漲，所以你們要囤積它。哈蒙德和哈薩克斯坦的一個公司簽署了十年的合同，那公司的名字我不記得了，總額超過十億美元。所以每年你們都向哈薩克斯坦國家銀行電匯數(shù)百萬美元?！?/p>

“我們把錢匯往哈薩克斯坦，是吧？”

“不是直接匯的，是通過他們公司在紐約的代理行—— 德意志銀行匯的?！?/p>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杰克，就像你說的，我做了不少功課。所以讓我來說說：我在百慕大或者英屬維爾京群島、或者塞瑟爾注冊一個皮包公司，然后給它起一個虛構(gòu)的哈薩克斯坦鈦金屬進出口公司的名字。然后，你們公司的銀行通過紐約的德意志銀行把錢轉(zhuǎn)給這個冒牌公司，之后，他們就不會知道更多的事情了?！?/p>

“我認為德國和美國正聯(lián)合打擊洗黑錢?！?/p>

“當然。但是德意志銀行只保留這錢一兩秒鐘，馬上就轉(zhuǎn)到巴塞爾的國際結(jié)算銀行，然后從那里……，算了，相信我，我已經(jīng)全部搞清楚了。”

他真的搞清楚了，不是在編造，他似乎知道太多的細節(jié)，令我“很佩服”。

“永遠不要小看我，伙計。現(xiàn)在，問你幾個問題?！?/p>

我點點頭。

“那個女的，就是首席執(zhí)行官謝爾莉·托賓，”盧梭說，“大多數(shù)人并不喜歡她，是吧？”

“我喜歡她?！彼趺搓P(guān)心這個？

“嗯，你是金字塔最下面的，”他狡猾地微笑，“我在說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家伙?！?/p>

“多數(shù)人不喜歡她。”我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