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到我屋里,羅素三下五除二地脫去裙衫,白晃晃的一條,跟著又蠻橫地來解我的褲腰帶,嘴里還不住地用英語吵吵,我不懂英語,我卻知道那是一句很粗的話。
我說:你是醉了,改日吧。羅素推我倒在床上,呼呼喘著說:"我就要今天開始我的新生活。"成語"氣勢洶洶"恐怕就是用來形容她此時此刻樣子的。
她的身體是骨感的,但又勻稱得凹凸有致,最讓我驚奇的是,她的陰毛竟是修剪過的,蓊郁的一縷,特藝術(shù)。這么瘋狂的羅素,我還是從沒見過的,和她相擁時,我腦海里出現(xiàn)過莎朗·斯通演過的某些角色和某些情景。
做愛不要男人覆蓋,而是她在上面馳騁,也是我不曾體驗(yàn)的,我只在《查特萊夫人的情人》那本書中讀到過:她瘋狂地?fù)u擺起伏著她的腰肢,而他則以自己全部意志和貢獻(xiàn)精神,英勇地保持著硬挺,不拔出來,直到她輕聲呼喊著達(dá)到高潮……
從始至終,我都是木偶,而她是牽線人。事后,羅素說跟男人同床睡不著,匆匆穿好衣,嫣然說了一句"謝謝你的精液"就走了。我送她,她出得門來馬上又是一副淑女形象,所謂靜若處子,便是她這樣了。望著她的背影,我覺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像夢。
回屋,見桌上鏡架里的甜妞在沖我笑,似在笑我的荒唐,只是那笑里有幾分憔悴。
一早,王鶴生給我發(fā)來電子郵件,說他在澳洲生活很太平,妻子愛他疼他寵他如頑童一般。我立馬回了他一封,罵他只管去過清風(fēng)明月的悠閑日子,倒把我丟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這么久,真該將他批倒斗臭,再踏上一萬只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王鶴生就是那個引我走上經(jīng)商之路的人,我所在的出音樂盒帶的那家文化公司也是他的,我是讓他抓壯丁抓來的,如此上了賊船。
我不太清楚王鶴生是怎樣勾搭上公司企劃部的那個女孩的,反正他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女孩兒決計(jì)從一而終,非他不嫁,每次見他都讓他把耳朵貼在她的腹部,"你能聽見小寶寶在動嗎?"顯然王鶴生被嚇到了,只好夾著尾巴逃跑了,求我替他臨時打點(diǎn)公司。
我雖然不是在水泊梁山長大,不過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勁頭還是有的,于是乎,就飛廣州走馬上任去了。開始他是通過電話遙控,后來邂逅了一位大他八歲的阿姐,他說跟牛奶面包布丁一樣的可愛,一拍即合,難舍難分,也就樂不思蜀了,只說,"公司我不要了,你隨便處理好了,"便牽著阿姐的手盡情地游山玩水,一直到澳洲才停下來。
本以為十天半月就可以交差了事,竟變得遙遙無期,被套牢了。只好跟一群歌星進(jìn)錄音棚摸爬滾打,傷春悲秋是顧不上了,夜深時宿在棚里倒成了常有的事。偶爾一覺醒來,朦朧著與身邊寫歌詞的女孩兒云雨一番,掉頭又睡……從棚里出來,還要跑工廠跑音像店。
累得我除了罵娘別無選擇,畢竟是受人之托,裝裝江湖還是必要的,只好硬撐著。每月,我都把純利潤匯給王鶴生,王鶴生再三推辭,不住對著話筒嘮叨:"這不是抽我的耳光嗎!"我仍我行我素,我媽說,做人要仁義一點(diǎn)兒。
漸漸,這一行不太好干了,翻唱歌曲趕不上原創(chuàng)歌曲那么吃香了,盒帶也沒光盤那么時興,終于有一天,我在電話里對王鶴生說:"哥們兒,我累了。"
"歇歇吧,"王鶴生聲音哽咽著說,"至于公司,賣掉也好,丟掉也好,隨便你--別忘了多帶些錢回家。"我也有點(diǎn)兒感動,心里說:你小子也有泫然欲泣的時候,還算性情。
做了"離休老干部",我們倆隔三差五通過電郵保持著聯(lián)絡(luò),他告訴我,他現(xiàn)在的生活素樸多了,反倒有了悠然見南山的自在,娶一個比自己大的女人實(shí)在舒服,情趣多多;還拖著老腔說年輕人做愛隨時隨地都想要,交通燈還沒有轉(zhuǎn)綠的一剎那也不閑著,人老了總想等到教皇就職大典之類的大日子才要一下,他說我是前者,他則是后者。我要是告訴他,電視上報(bào)道,某歌星和某公司簽約了,某歌星是我們熟悉的,某公司也是常打交道的,他就趕緊打斷我:恍若隔世,八年了,別提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