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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夢斷(1)

停下來,轉身:頑行者說 作者:孫遜


我的博士生導師辛教授絕對是一個“大腕導師”。他是有為的青年才俊,長江學者,國家特批突出貢獻專家。1987年他學成歸國時,估計國內(nèi)很少有人聽過他的專業(yè)——二氧化碳射頻激光加工機。他在國外深造多年,學到了激光加工的最尖端技術,他的導師Dennis Hall是該領域的大師級人物,其發(fā)明的激光器改變了整個世界80年代的工業(yè)加工格局。辛教授自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回國后,就站在該領域的世界巔峰,發(fā)揮著我國激光研究發(fā)展領頭羊的作用。

大學畢業(yè)前,我在北京進行畢業(yè)實習。那時我有幸參觀過辛教授的實驗室。短短十幾分鐘的參觀過程中,辛教授給我們簡單解說了他正在研究的一個課題。就在實驗進行時,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奇特的光學現(xiàn)象,當時所有的理論都無法對此做出合理的解釋,辛教授認為可能由此可以進一步推導出新的科學理論!

決定考博時,我記起了辛教授和那次實驗,于是找到他,提出我的博士課題可以在這個實驗的基礎上展開,肯定能有重大發(fā)現(xiàn)。后來辛老師真的收了我做弟子。

我們師徒倆在性格上特別對味兒。我欣賞他那種風風火火,說一不二,灑脫明朗的個性。多年后我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我身上已經(jīng)滿是辛教授的影子,他對我的影響何等巨大??!

沒想到,就在我入學沒多久,正準備博士開題時,我的研究方向發(fā)生了變化。這時,在世界別的地方,有一種更新,更奇特的實驗結果出現(xiàn)了。我和辛教授得到這個情報后都很興奮!

如果我們將這個實驗結果作為新的課題研究方向,一旦成功,我們就能大大改進現(xiàn)有的激光器,這意味著整個世界工業(yè)將因我們的發(fā)現(xiàn)而大大前進一步。但是如果課題失敗了,我會一無所獲,可能連博士學位都拿不到,辛教授則會浪費大量的精力和經(jīng)費,對他的名譽也會有影響。

高風險高收益,這么新穎而有挑戰(zhàn)性的項目一下就擊中了我和辛教授的神經(jīng)。辛教授很認真地對我說:“孫遜,你好好考慮一下,做還是不做?”

在科研上饑渴了很久的我,一看到這個項目可能擁有世界性的影響力,如同溺水者在水底痛苦掙扎時突然看到了光亮。這簡直就是一個重獲新生的機會!我不能放棄,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做!”

辛教授平時最恨我們吸煙,實驗室是絕對的禁煙區(qū),我們就算在實驗室附近吸上一根,都會被狠批。可是那天我們過于興奮,什么形象都不顧了,跑到實驗室外一邊一個蹲在地上,抽著煙,談著這個項目計劃,只覺得天高海闊,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熱情有余的我們忘記了,自然規(guī)律——科研的對象——比鋼鐵還冷,沒有一絲絲感情成分。它不會因為你充滿熱情就格外恩賜你,對你敞開幸運之門。絲絲入扣的嚴謹分析,一絲不茍的調(diào)研準備,才是一切成功的開始!邏輯上對了,熱情才有意義!換句話說,如果我們當年選擇去“調(diào)研”一下,而不是憑一時沖動“考慮”一下,可能后面的種種失敗就不會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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