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還要在乎什么(1)

去年在我們的房間 作者:章元


不熱愛運動的人是可恥的。我的前半生,從來沒有一次投籃入筐,也沒有一次射門進球,沒想到只和趙小越上了一次床,就被迫“指腹為婚” 了。

事情變化得有點快。

蘇涵為我安排的西藏浪漫之旅,一下子變成了他和小越的蜜月行,讓我無論如何都有點措手不及。我不太確定,我該不該把叫我到福建的編輯薅出來結(jié)結(jié)實實地暴打一頓,再賜他一壺毒酒或者三尺白綾。由此可見,當(dāng)我的編輯是有風(fēng)險的,不是被我罵,就是被我殺,全身而退者鳳毛麟角。我要是編輯,絕對要在圈內(nèi)達成默契,不言而喻地將我封殺。

靠!趙小越,你一個大肚子婦女跑到海拔那么高的地方不怕早產(chǎn)嗎?!

蘇涵回來的第一時間,我就逮住他問了這件事。他很痛快地承認(rèn)了,弄得我反倒不知道是該抽他一記耳光,還是該把巴掌摑到自己臉上。

事情是這樣的:我出發(fā)去福建的那天,小越湊巧給蘇涵打電話,蘇涵想到我反正已經(jīng)舍他而去,他便在百忙之中會見了她,又于酒醉之后成功地完成了任務(wù)。之后,蘇涵去了西藏,第二天,小越追了過去。鑒于我忙于該死的工作,蘇涵欣然接受了小越的陪伴,歡暢地飽覽了西藏的獨特風(fēng)光,接下來又把魔爪伸向了祖國的其他壯麗山川,回來時,小越已經(jīng)有了非常明顯的妊娠反應(yīng)。身為一個文字工作者,我真不知道該不該謾罵我們的祖國竟是如此之幅員遼闊!

如果他們生在前蘇聯(lián),這一趟逛下來,也許回來時會帶著一支足球隊,最差也得是一支籃球隊。

李國慶告訴我“他愛人———趙小越” 時,小越的肚子里可能還沒有那枚至關(guān)重要的受精卵,但他還是那么說了,并且說得信誓旦旦,對此,我只能理解為,他是一個卑鄙的預(yù)言家。

我決定不再和蘇涵來往,結(jié)束那“或許不對,但絕不會錯” 的曖昧。事實上,這也不能算是“我決定” 的,是那次關(guān)于小越懷孕問題的會面后,我和蘇涵又頗有默契地同時不再聯(lián)絡(luò)對方而已。這次,我們的分手終于有了一個明確的理由———因為他要做丈夫,當(dāng)爸爸啦!可我卻比上一次更加無法接受,感覺這一次更加莫名其妙、令人發(fā)指。蘇涵一如既往地沒有解釋,我一如既往地沒有追問,我的腦海里至今回蕩著蘇涵的那句話———“不熱愛運動的人是可恥的。我的前半生,從來沒有一次投籃入筐,也沒有一次射門進球,沒想到只和小越上了一次床,就被迫‘指腹為婚’ 了。”

那時,我們坐在“外灘風(fēng)尚”,蘇涵陷在我對面的大沙發(fā)里,神色頗為惆悵。服務(wù)員小心翼翼地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生怕被流彈所傷。我看著他,從他嘴里噴出的煙霧籠罩在他身上,把這個人映襯得更加神秘,也更加陰霾。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事實上,我可能從來沒有了解過他。我特想站起來抽他一個大嘴巴,大罵一句“騙子”,然后完美轉(zhuǎn)身,瀟灑離去,哪怕最終結(jié)果是華麗撞墻,也在所不惜;或者,我可以諷刺挖苦謾罵羞辱他一頓,將他激怒,讓他憤憤離開,給自己更充足的理由來恨他;又或者,我還可以極盡所能地將小越詆毀一番,終極目的是為了將他們拆散,使蘇涵避免一個在我看來是完全錯誤的決定……可事實是———呵呵,一想起這個“事實” 我就覺得好笑。我腦袋里的東西太多了,于是也就印證了“過猶不及” 這句話,我的腦袋反而變得空空如也。我記得我掃了一眼窗外,當(dāng)時正值傍晚時分,街上車水馬龍,一個不守交通規(guī)則橫穿馬路的中學(xué)生險些被一輛汽車撞倒,司機狂按喇叭不止,中學(xué)生驚魂未定,繼續(xù)騎車前行,被打斷的人潮繼續(xù)以原有的速度前進。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m.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