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以愛的名義分手(1)

去年在我們的房間 作者:章元


以愛的名義忘記,像你之前做過的那樣。

我和蘇涵不常見面,沒辦法啊,你們自己看看,宇宙寰球,國際國內(nèi),兩岸三地,多熱鬧啊,消停過嗎?被、貳、蒜、門、宅、3G、2012、iphone、地震、偷菜、詐捐、世博、蝸居、跳樓、養(yǎng)生、微博、和諧、干旱、民主、尊嚴、房價、二奶、三國、孔子、腐敗、低碳、偽娘、礦難、疫苗、阿凡達、冬奧會、人民幣、駐京辦、租女友、核武器、創(chuàng)業(yè)板、天安號、亞運會、知情權(quán)、世界杯、沙塵暴、地溝油、用工荒、就業(yè)難、足球掃黑、涉黃信息、非誠勿擾、火山噴發(fā)、天上人間、拆彈部隊、谷歌退出、投資理財、鳳姐征婚、犀利哥走秀、非正常死亡、政府債務(wù)危機、喜羊羊與灰太狼、廟堂之上、宮闈之內(nèi)、閨閣之中、床笫之間……就在我感嘆“不會再發(fā)生了吧” 的時候,我姥姥又非常及時地死掉了,至此創(chuàng)造了上半年的大滿貫記錄。而到了下半年……同志,已經(jīng)什么年代了,怎么還能為自己小小的私欲而損害全球、國家、集體、人民的利益呢?

當(dāng)然,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這么不幸的。我和蘇涵又不是牛郎和織女,每年只能盼個七月七。我們還是有機會在酒吧熬到三點看世界杯,隔壁桌的人因為此前默默飲下大量乙醇,導(dǎo)致比賽一開始,他們就先球員觀眾一步毆斗起來。蘇涵正好背對他們,囑咐我?guī)退粗c可能會朝他呼嘯而來的酒瓶。我答應(yīng)了,不過我想看的是酒瓶怎樣擊中他的頭部。

蘇涵可能很討厭我送給他的那個包,因此,為了達到在快餐店被多情的小偷拿走的目的,他甚至在里面放了八千塊錢以資鼓勵。

事后我們一起去派出所報案,負責(zé)記錄的警察叔叔被我們敘述案情的態(tài)度和口吻逗得哈哈大笑,他一連問了我們兩個多小時還不肯放我們走,并向我們索要我們在茶館登臺表演相聲時的門票。而我則在此期間喝光了飲水機里的水,末了,瞥到屋角裝了一個攝像頭,立刻掏出化妝包來補妝。蘇涵問我在干什么,我拉著他沖著攝像頭——— “跟我一起喊,一、二、三,茄子!”

窮極無聊的我跑去參加某品牌的新品發(fā)布會,旁邊座位上的音樂人如布道一般狂熱地與我攀談,偏巧我們又在晚宴時碰到許多共同的熟人。鑒于當(dāng)晚提供的法國料理實在太過正宗,導(dǎo)致我們誰都沒有吃飽,于是一群人又在活動結(jié)束后浩浩蕩蕩地奔赴火鍋店。席間,不斷有人走掉又不斷有人加入,我?guī)状蜗胱?,都被音樂人熱情洋溢的眼神和話語拖延了腳步。蘇涵吃醋了,但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很快便和一個只演過三集電視劇就宣布“息影” 的“三級(集) 片” 小演員打得火熱,大有燎原之勢。為此,我不得不頗有毅力地裝了一個禮拜的腸炎,讓他始終環(huán)繞在我的身邊,這段奸情才終究被我瓦解。

我想吃巧克力口味的爆米花,蘇涵從頭嘮叨到尾,說什么不衛(wèi)生,說什么他長這么大從來沒買過這種食品,說什么……反正唆了一大堆,結(jié)果他吃得比我還歡實,比我還多,真過分!

我們比賽吃韭菜餡餃子,結(jié)果全都拉肚子,半夜兩個人差點因為搶廁所絕交,后來只要一聽到“韭菜” 這個詞就想嘔吐。

在我的熏陶下,蘇涵開始熱愛可樂;我在他的熏陶下,開始愛喝白開水。

……就是這樣,我在這段感情結(jié)束后,仍編織著與蘇涵有關(guān)的點點滴滴,有的純屬原創(chuàng),有的則是從書里、網(wǎng)上看來的,稍加潤色就變成了自己的事。我從不自怨自艾,因為我純屬是咎由自取,而我的“咎由自取” 則來自于我的“不愿面對” ———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不能接受我已和蘇涵分手的事實。我如此真心實意地不想當(dāng)悲劇人物,可我的行為卻把自己塑造得越來越可悲可憐。真是活該!

要把一個謊言繼續(xù)下去,其實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難,只要一周有幾天不上MSN,朋友問起時就說和蘇涵在一起,那么一切就會顯得真實可靠,我們還是愛得那么如膠似漆。稍微算得上有點難度的,僅僅是第一次張開嘴巴撒謊的那一剎那,不但需要不眨眼,還要抵住自己的心痛。過了那一關(guān)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連自己都不會計較自己說的是不是實話了。

人的復(fù)雜性,在我和蘇涵分手后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我對別人描述起這些杜撰的情景,經(jīng)常把自己也逗得哈哈大笑,笑得流下眼淚,更別說那些習(xí)慣了聽八卦的小禍害們了。她們笑,我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就可以把事實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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