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感到一陣尷尬,我完全清醒過來。
屁股還沒在椅子上坐熱,老總就撥電話來叫我進他的辦公室。
我一走進去,發(fā)現(xiàn)曹小姐也在,老總似乎在交代她事情。
“你先等一下。”老總跟我說。
我只好先轉(zhuǎn)過身等他們談完,眼睛順便在墻上閑逛。
墻上貼了幾張老總的兒子在幼兒園的獎狀,不外乎是好寶寶之類的。
這實在是沒什么好炫耀的,哪個殺人犯在幼兒園時就喜歡拿刀子?
我小時候也是把獎狀拿來當(dāng)壁紙的人,現(xiàn)在還不是一樣落魄江湖。
“你好啊,周在新先生?!?/p>
胡思亂想之際,我聽到老總叫他自己的名字,我好奇地轉(zhuǎn)過頭。
“你真行啊,周在新先生。”老總看著我說。
“你在跟我說話嗎?”我朝老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曹小姐還在,我看了看她,發(fā)現(xiàn)她也是很疑惑。
“我當(dāng)然是跟你說話啊,周在新先生?!?/p>
“周在新是你啊?!蔽易呓k公桌,問他,
“你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導(dǎo)致暫時性失憶?”
“你才暫時性失憶咧!臭小子!”
老總似乎很激動,拿出一份傳真文件,翻到其中一頁,“你自己看!”
我拿起來看后,知道是昨天下午市政府的會議記錄。
“這……”我將那份傳真放下,下意識抓抓頭,又尷尬了。
“如果你鄰居的老伯伯活到很老,朋友跟親人都死光了,你想想看,
他還會想再繼續(xù)活下去嗎?”老總照著念完后,問我,
“請問大哥,這是什么意思?”
“嗯……那個……”我偷瞄了一下曹小姐,只覺得頭皮又麻又癢,
“也許水鳥看到同類所剩無幾,于是起了不如歸去的念頭。”
“不你的頭!”老總的樣子好像一只激動的鳥,翅膀拍個不停。
“你在市政府耍什么寶?要耍寶不會簽?zāi)阕约旱拿謫幔俊?/p>
“不好意思。”我又抓抓頭,“我一時迷糊,忘了?!?/p>
“你……”老總的翅膀還是拍個不停,說不出話來。
我的個性是如果挨罵時別人在場,就會覺得很尷尬。
尤其是這個“別人”,是曹小姐。
“那個……”我見老總一直不說話,只好問,“你叫我來,是……”
“本來是想問你昨天會議的事,現(xiàn)在不必問了?!?/p>
“那要不要我描述一下當(dāng)時混亂的情景?”
“你馬上給我消失!”
老總霍地站起身,好像終于一飛沖天的鳥。
走出老總的辦公室,我甩動身體以甩掉因?qū)擂味a(chǎn)生的麻癢,
像淋濕的狗甩掉一身的水那樣。
差不多甩干后,曹小姐也走出來,看到我的動作,嚇了一跳。
我尷尬得笑了笑,好像剛弄干身體的狗,又走進雨中。
“真不好意思?!彼f。
我很震驚,半晌反應(yīng)不過來。
這有點像你欣賞了一輩子的月亮,有天月亮竟然開口跟你說話那樣。
“我今天一早收到那份傳真,剛剛拿給周總看,結(jié)果卻害你挨罵?!?/p>
“喔。”我恍然大悟,“沒關(guān)系,這本來就是我的迷糊造成的。”
“你很迷糊嗎?”
“嗯?!蔽矣行┎缓靡馑?,“怎么小心都沒用,于是常發(fā)生狀況?!?/p>
“你念錯我的名字也是迷糊?”
“對對對?!蔽矣昧c頭,“那是迷糊,不是故意亂開玩笑?!?/p>
“哦。我原以為你是個輕薄的人?!?/p>
“不不不?!蔽议_始激動,“我不是。”
“那就好?!彼⑽⒁恍Γ耙院蠖嘈⌒?,別再迷糊了?!?/p>
“是是是?!?/p>
我的個性是如果要強調(diào)講話時的語氣,就會把一個字重復(fù)念三遍。
“你的頭發(fā)是自然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