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緩而哽咽,最后失聲痛哭。
璨麗的余暉閃動于寧歌淚痕斑駁的臉上,殘陽如血,水光交融,仿似血水橫流,駭人至深。
秦弦嗓音破碎:"陛下神志不清的時候,只記得你,不停地念叨著你……公主,陛下只愛你一人,旁的女子,瞧都不瞧一眼……那些夜晚,陛下?lián)е?,叫的卻是公主的名字,公主可曉得那種滋味?"
哀傷的控訴,一字字血淚,一聲聲凌遲,似要扼斷寧歌的頸項。
寧歌幽長一嘆,又聞秦弦悲戚道:"陛下與公主青梅竹馬、情深不悔,我算什么呢?我只是一個多余之人,理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寧歌深深吸氣,轉(zhuǎn)身看著她因悲傷而微曲的身子:"皇兄已去,你一人在此多加小心,母后那邊,我自會防范。"
言罷,她匆匆離開內(nèi)堂,仿佛再也不想多呆一時半刻。
秦弦抹了淚水,冰冷一笑,淚光閃爍的眸中聚起一抹陰狠的光。
******
踏進(jìn)鳳瑤殿,寧歌疲乏地?fù)]退眾人,卻見華太后端然坐于大殿北首,鳳顏似有柔和之光。
寧歌僵硬地站著,并不行禮,亦不言語。
華太后柔聲喚道:"過來。"
簡單而清晰的一聲呼喚,慈母般的呼喚,仿佛剛回皇城那會兒,母后總是這樣喚著她,將她抱至身上,捏起美味的糕點給她吃。那時候,母后的微笑很溫暖,母后的懷抱很柔軟……而今,微笑如刀光劍影,懷抱似綿里藏針,稍微不慎,便是血濺美幻夢闕。
如血余暉盡斂,大殿幽寂,似有絲絲涼氣繞梁而行,令人澀然。
華太后見她木然呆立,便起身行至她跟前,和藹地拉著她的手:"餓了不?傳晚膳吧。"
寧歌徑自行往寢殿:"兒臣不想用膳,母后請便。"
"站?。?華太后倏然重聲喝道,到底緩下語氣,"時辰到了,怎能不用膳?"
"母后教訓(xùn)的是。"寧歌挺直了背,留給母后一抹冰冷的背影,"兒臣會傳膳,母后該回凌霄殿用膳,鳳凰銅闕不歡迎滿手血腥的人。"
"你怨恨我?"華太后的心底化開悲傷,"果真要怨,就怨吧,你早就怨我了……"
"兒臣乏了,母后自便。"寧歌徑直步入寢殿。
華太后跟進(jìn)來,見她歪坐在冰綃竹榻上,滿臉倦怠之色,不由心疼起來。
寧歌一手撐著下頜,垂睫合目。
華太后坐下來,著實猜不透女兒此時在想些什么。她知道是自己毒殺寧夏,理應(yīng)對自己冷言諷語的,或是大吵一頓,然而她卻是這般冷靜,一時間,華太后倒不知如何應(yīng)對。
寢殿內(nèi)華物旖旎、綺麗耀眼,卻悉數(shù)化為刺人芒色,挑亮昏寂的寢殿。
"皇兒,有何不適,與我說吧,莫要憋壞了身子。"
"既然這般怨我,今兒索性一并說了吧。"見她毫無所動,華太后冷道。
"無話可說。"嗓音沙啞,寧歌并未睜眼。
"寧歌,休得任性,母后忍耐力有限。"語聲微怒。
華太后猝然站起,握住女兒的細(xì)腕,將她拽起來:"寧澤是我害死的,寧夏也是我害死的,我還要賜死秦弦,你要為他們復(fù)仇,就沖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