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這兩件事還不能讓他明白手的重要，于是我說：“你看看，如果你沒有小手，這個樣子怎么能抱住媽媽的脖子嗎？沒有手的小孩子，不聽話的小孩子，媽媽也不喜歡，媽媽也不給他講故事……”他緊緊地抱著我，我親親他說：“要記住啊，你的頭不能鉆到桌子底下去，你不能把這些凳子拿開，球球掉到里面去了，你也不能去撿，要站在這里，大聲喊媽媽，大聲喊爸爸，讓爸爸、媽媽來撿，也可以讓叔叔、阿姨幫忙撿……”

我天天重復(fù)這些話，重復(fù)這些內(nèi)容，時時刻刻提醒他，同時也找機(jī)會觀察他，看他是不是記住了，有沒有自我控制的能力。慢慢地孩子就懂得了“電”是危險的，你說哪里有電，他就會跑開。慢慢地，孩子懂得了“燙”的意思，每當(dāng)我往熱水瓶里裝水或從熱水瓶里倒水的時候，他就會跑得遠(yuǎn)遠(yuǎn)地，并用嫩嫩的聲音像我提醒他那樣說：“媽媽，燙?！?/p>

“李里，我們帶兒子回去一趟好不好？”送走婆婆后的那個星期天恰逢我也休假，周末的早晨建林與我商量著說。

“行啊?！睘榱俗屍牌砰_心，也為了不讓其他人對我和婆婆之間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什么聯(lián)想：婆婆來時家人和鄰居都知道她來接驍兒子，而事實是驍兒子沒有跟著婆婆走。于是我贊成地說。

星期天我們十幾個人相聚在婆婆家。只是今天很特別，我們一貫認(rèn)為摳門的哥哥，八點剛過，就提著一籃子鮮得讓人饞嘴的桃子走了進(jìn)來。

哥哥一身大汗，顧不上去洗，蹲在地上用身子護(hù)住籃子，從最里層挑了一個最大的，這個桃子比其他任何一個都至少要大三分之一。他趕緊用水洗了洗，接著把它硬塞在驍?shù)氖中睦锊⒌靡獾卮舐曊f：“驍，吃這個！”

這個桃子看上去真的很惹人饞，它已經(jīng)有九成熟了，表皮透著鮮嫩的綠色，紅紅的尖子似一團(tuán)欲滴的鮮血。

“姐姐吃?！彬旊p手舉著這個桃子，毫不遲疑地把它向小雨的嘴塞去。

“你吃，姐姐那里還有?！毙∮旰屠⑴诺戎?，她沒有想到前不久那個饞嘴的小弟弟會讓給她，吃驚之余，一味地推手拒絕。

“姐姐吃?！彬斣俅紊扉L胳膊，用力將桃子硬塞過去，差點將小雨逼到仰面朝天。

“小雨，給。”兩個孩子推來推去，這時毛毛洗好了第二個桃子把它遞給小雨。

小雨接過毛毛遞來的桃子咬了一口說：“吃，像姐姐這樣吃。”

這時大多數(shù)人手里都握著桃子，婆婆也洗好一個遞給我，并提醒說：“李里，叫孩子吃啊?！?/p>

驍回頭看了看我，似乎在提問，我點點頭說：“吃呀?！?/p>

驍這才開始津津有味地吃桃子。

“你這個小東西，你有鬼?。±献幼蛱熘滥銜?，一大清早就跑到城里去買桃子。衣服都汗?jié)窳?，汗都沒有擦一把。買的時候看著這個桃子最大，把它藏在籃子的最里面，擔(dān)心路上會遇到熟人被挑出來拿走?，F(xiàn)在老子哪個都不管，小雨也晾到一邊，從底下把它找出來，洗干凈給你吃。你還不吃，非要姐姐先吃，你怕是毒藥是不是？你擔(dān)心伯伯毒死你呀！”哥哥像有冤要申一樣，把驍拉到他跟前，先做個要打他的動作，接著心肝肉疼地親他一下。

“哈哈哈……”十幾個人差點把房子都要笑垮了。

建林滿嘴裝著桃，含混著說：“你說鬼話，他多大點，哪曉得這么多！太夸張了吧。”

“建林，嗯，不見得。你想想啊，如果說他只是因為喜歡小雨，硬要塞給她吃的話。李里離他最近，而且，他最喜歡媽媽，那他怎么不塞給李里？來，你說給我聽聽。利利和小雨并排一起，他怎么只塞給小雨，而不塞給利利??？你說給我聽聽。他一定知道給桃子的人是小雨的爸爸，心想：‘這個東西你們都不吃，光叫我一個人吃，到底吃不吃得哦？’”多年從事小學(xué)教育的大姐，理了理思緒，像個心理學(xué)家一樣分析道。

“他想：‘還不如讓姐姐先吃，姐姐能吃，就說明沒有毒藥。我也可以吃。’建林，是這樣的。”婆婆附和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