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斷奶的宅男(1)

我這愛你的18年 作者:黃志軍


婆婆不能幫著我們一起撫養(yǎng)驍兒子,孩子具有獨(dú)立行走能力以后,我們的家隨手能夠觸及的都是危險(xiǎn)!

首先,床頭是黑色的電源插座。那插座的高度正好等于驍兒子站在床上兩手平舉的高度,兩個小孔的大小正好與兒子的指頭大小相同?,F(xiàn)在他有能力自由地爬到床上去玩,床是他活動最多的地方。低級動物有用爪子掏洞尋找食物的本能。人也一樣,也許是探索,也許是好奇,也許什么都不是,只是手指本身所具有這樣的功能。小孩子最喜歡用手指去掏小洞眼,這一點(diǎn)我是很明白的。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也許我們會挪動床鋪擺放的位子,避開那個危險(xiǎn)因素。但是受條件限制,明擺著的危險(xiǎn)都無法消除。

每天我們要在床上睡,孩子要在床上玩,這處危險(xiǎn)我們擺脫不了,就必須面對。這也是我的人生態(tài)度。再者,我想一個人如果要靠心疼他的親人每時每刻來保護(hù)他,總不可能保護(hù)一輩子。怎么樣教育,才能讓他從咿呀學(xué)語時起就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呢?

我試著訓(xùn)練他學(xué)會避開危險(xiǎn),選擇安全。每天起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握著他的小手讓他伸出兩個小指頭,用甜甜的聲音告誡他說:“乖乖,這個地方很危險(xiǎn),千萬不要用手戳這個黑色的東西,千萬不要這樣子(做一個用兩根小指塞的動作),這里面有個壞東西,如果你不聽話,把小指頭這樣子插進(jìn)去,它就要吃掉你的手指頭。這里面有電,電是看不見的,但電可以把人打死?!?/p>

我知道要一個正在學(xué)步、學(xué)舌的孩子去聽懂什么是電,這種妄想比對牛彈琴還可笑!我知道要一個幾乎剛斷奶的孩子去理解什么是死亡,那也是同樣的幼稚可笑!但是我面對的是生命,是高級動物,他的思維會前進(jìn)。而且他現(xiàn)在懂得要聽媽媽講故事,雖說他并不知道故事里講的是些什么,但是,講故事的時候媽媽打著各種各樣的手勢,不同的變換各種聲音,他覺得很有趣,媽媽陪著他,他很快樂。于是我會很慢很慢地用一種聽著難過的聲音對他說:“如果,如果你的兩個小指頭這么插進(jìn)去。你就要離開媽媽,再也聽不到媽媽講的故事了?!?/p>

每當(dāng)我講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緊緊地抱著我。也許他想到了在婆婆身邊的日子,姐姐們都有媽媽,爸爸也有媽媽,而他沒有媽媽。也許他討厭那些五光十色的食品,他覺得那些東西把他吃得笨笨的。每當(dāng)這時我就心疼地親親他,緊緊地抱著他說:“如果你把小指頭插進(jìn)去,你去的那個地方不但沒有媽媽,爸爸也沒有,還沒有奶奶,姑姑也沒有,那里只有大灰狼。”

每當(dāng)他爬到床上玩的時候,我就會先告誡他,提醒他。然后我會留心地觀察他,看看他是否能夠做到。

那是一個殘酷的日子,我的一個同學(xué)在生產(chǎn)現(xiàn)場不幸觸電身亡。照理解,我不應(yīng)該把兒子抱著去參加那個撕人心肺的追悼會,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建立死亡的概念!而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jī)會,面對同學(xué)的遺像,面對同學(xué)家人的眼淚,面對黑色的棺材,面對棺材里躺著的尸體。我緊緊地抱著他,在這些東西面前,再給他說電,再給他說死亡,也許他能夠多明白一點(diǎn),在以后的日子就會多一點(diǎn)安全,少一份危險(xiǎn)。

除了這個電插座我們家還有四個熱水瓶,沒有合適的柜子或臺子能夠把它妥善的放起來。柜子里高度不夠,桌子上最危險(xiǎn),他的身高與桌子的高度差不多,稍有不慎就會使熱水瓶的水從他的頭上淋下來。我們廠里曾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故。想來想去我將其擺放在緊鄰?fù)牍竦慕锹淅锏牡孛?,整個屋子找不到其他比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用桌子和兩個凳子做成一個臨時圍欄。

天天把熱水瓶的蓋子一個一個地打開,握住他的小手,讓他的小手去感受灼熱的蒸汽。然后又讓他摸盆子里的水。這樣比較過后我用特別溫柔的聲音說:“驍驍乖,這些開水很燙是不是?”他能夠點(diǎn)點(diǎn)頭。我接著說:“開水可以把你的小手燙傷,沒有手(我把手放后面,做出個沒有手的人),像這個樣子怎么拿東西吃?怎么玩球?”他不解地看著,也許他想:“吃東西有媽媽喂呀!球球可以用腳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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