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讓梨。這還不知道?”從軍多年的妹夫也發(fā)表自己的見解。
“哈哈哈……”多數(shù)人都贊同姐姐的說法。
驍還小,沒有能力把自己的思想表達出來,只是跟著大家盡情地笑著。
其實這就是幼教的成果。
驍回家后的這段日子,已經(jīng)改掉了饞嘴的壞毛病。我們的鄰居沒有人再用食物去逗他、哄他。他能像成年人一樣,瞅著別人吃東西,而絲毫不饞。今天,他沒有想到這個叫伯伯的人會出此一招。但他還記得伯伯,記得伯母,記得心疼他的小雨姐姐。在他措手不及時可能想到要物歸原主,根本不是大人們添油加醋的那種說法。
這件事讓我看到了他雛形的自我控制力,便試著培養(yǎng)他與陌生人相處,為再次送托兒所做好準備。
八十年代,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
那時我們的工資雖說不高,但夠用。房子雖說很小,但沒有房租。水電按需供給,每月每戶一毛錢。煤氣按需供給,每月二毛錢。醫(yī)療按需供給,一次三分錢。孩子入托每年才收一元錢的托兒費。
我們住招待所,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種環(huán)境真是特別適宜于孩子的成長。我們的鄰居都很年輕,容易相處。孩子有玩伴,二樓就有八個和驍兒子相差無幾的小朋友。另外還有十多個單身男人,他們之間有的是夫妻兩地分居,有的是剛剛分來的大學生。我們夫妻倆很大方,與所有的人相處得不錯。特別是單身小伙子,他們的茶水,電扇,我們?nèi)?。有時單位加班加點搶修,有時探親歸來誤了食堂里開飯的點,只要我在家,他們就會走過來,揭開鍋蓋看看,打開碗柜瞧瞧。我就知道他們還餓著肚子,趕緊起身忙碌。有剩飯就炒,想吃面條就煮……他們衣服破了,扣子掉了,拿著往我們床上一丟,即使是什么也不說,我也會在最短的時間里給他們縫補好。所以,當他們溜崗回來后,我也就可以放心地把驍兒子交給他們,安心地去工作。驍兒子不肯吃別人的東西,人家?guī)膊灰冻鍪裁次镔Y成本,所以,他們也樂意帶他玩。
驍不能上幼兒園的日子里,我們就這樣東家一小時、西家一小時地把他托人。雖說樓上樓下的鄰居夠多的,但因大伙都是有工作的人,遇到生產(chǎn)事故,設備搶修時孩子是很難找到人看管的。怎么辦?我們試著把他送給陌生人。讓他去適應更加復雜的環(huán)境。有一天生產(chǎn)線上設備搶修,中午吃飯時建林提前把消息告訴了我。思來想去我把他送到張媽媽家,他在張媽媽家玩到建林去接他,沒有哭,也沒有鬧,還把帶去的糖給張媽媽吃。
張媽媽是我同事的母親,從我們家到他們家只走三分鐘就可以了。其實從驍回家的那天起,或者說更早一些,張媽媽就很想給我?guī)Ш⒆?,用以感謝我對小張的關懷。只是很不幸,她老人家身體不好,嚴重的風濕性心臟病把她關在屋子里,只能舉著拐杖,彎著腰慢慢地在家里挪動身體。這樣的身體條件,只能帶非常聽話的孩子。
每當無可奈何時,我先耐心地給驍把道理講清,讓他背上糖果點心,帶上玩具,最后反復說:“你如果亂跑,不聽話,明天就讓爸爸送你到奶奶家去!那樣子,媽媽就不給你講故事?!彼蜁怨缘卦谖覀冇玫首訃玫娜ψ永锘顒?,張媽媽就用紙給他折飛機,每折好一架新式飛機,張媽媽就讓它呼嘯著起飛。飛機掉在圈子里,他就笑瞇瞇地去撿,接著再飛。飛機掉到圈子外,張媽媽重新折,折好了再飛,再撿。建林也會盡早去接他,我們都知道把孩子放在張媽媽家是件很危險的事。
盡管有那么多好心的鄰居幫著我們拉扯著孩子,但分別的日子依然來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