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對孩子有一個不明言的期待,即孩子們應當在學校中竭盡全力。父母并沒有施加壓力要我取得全優(yōu)成績,但他們希望我認真、專注地對待學業(yè)。這種期許絕非壞事,它能夠調動我的積極性:他們期待我在學校表現出色,這肯定意味著我有能力這樣做。有了這種自信,我確實在學校表現出色,而且為此感到自豪。
不過,這又將我?guī)Щ啬莻€跳級和闖蕩世界的年少計劃。在這個交匯點處,顯性信息"找出你的天賦"和隱含信息"不要過早找尋你的天賦……沿途也不要跳步前進"狹路相逢。
作為一個典型的不安分的年輕人,我不由自主地就把第二個信息,看作是對我激情的阻撓和對我自由的束縛。但是我后來意識到這種告誡很有道理,只是我當時未能領悟。我的父母并沒有試圖阻止我,而是勸告我不要在成長過程中操之過急,擔心我可能會在匆忙中與美好的東西擦肩而過。我的成年生活就在前方,等待著我出現并安頓于此。通往那里的路可能會布滿荊棘,但走捷徑也許會令我得不償失。
無論如何,我的輟學計劃著實讓父母驚愕。終于,母親在我初三即將結束時進行了干預。幸運的是,我后來才了解到此事的來龍去脈。如果當時知情的話,我可能會一時反叛與父母對峙,而這種反叛情緒,會使家庭關系變得緊張并可能斷送我的未來。
事情是這樣的:那是我上高中三年級時的一個春天,有一天,我的新聞學老師找我私下談話。他說想讓我在高中四年級(美國高中為四年制)時擔任畢業(yè)紀念冊的編輯。當然,這樣的話我就得重新考慮自己的提前畢業(yè)計劃。能夠受到邀請是一種榮幸,而且編輯工作可以系統(tǒng)提高我的攝影能力,于是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也說明我對杰克遜谷的計劃不夠投入,不過這就是青春嘛!)
我在高中四年級末的時候獲知,母親曾在前一年春天去找過我的新聞學老師,并且兩人共同謀劃了這個計策。
我當時是什么感覺呢?事實上,在35年后的今天我還在想這個問題。
我現在知道,并且當時也隱約知道,我母親費盡心機讓我留在學校的做法是正確的。而且我也相信我的新聞學老師是真心實意地想邀請我做編輯。
但還是有點氣惱,兩個大人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共謀轉移我的人生軌跡。這讓我心里不太舒服。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激還是怨恨。在某種程度上,可能兩者都有。我從不懷疑父母心里都是為我的前途著想;但即便如此,他們的介入仍然令我不太能接受,并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疑惑。編輯工作是一個不大的成就,但我能肯定它是真正屬于我自己的嗎?我是被溫柔地導向了正確的人生航線,還是被善意的意圖傾覆了自己要走的路,背離了原有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