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孔子向老子請教?！翱鬃訂栍诶像踉唬骸袢贞涕e，敢問至道?！蔽覀兘裉煲彩恰瓣涕e”，大家周末嘛，到這里來學(xué)習(xí)“老莊”，也還是算“問至道”。當(dāng)然，什么是“至道”？前面“舜問丞”和《大宗師》里一系列的解說，都是在“至道”里彷徨。這里老聃就說“汝齊戒”，首先要進行齋戒，如果我們不齋戒一番，那么我們的心就是亂哄哄的。某個老板現(xiàn)在有很多煩惱的事，我就勸他齋戒一下，找一個清靜無人的地方去內(nèi)省，昨天他買了一張票，不知道是去海南島還是去哪里了。因為齋戒有好處，當(dāng)然我們前面學(xué)習(xí)過莊子講的“心齋”，對齋戒應(yīng)有所了解。我們?yōu)槭裁匆S戒？因為我們每時每刻都在社會復(fù)雜的人事關(guān)系中耗，都在自己的喜怒哀樂中耗，都在酒色財氣中耗，這種耗往往就失去了自我。因為你在這種局之中，僅僅是棋盤中的一個棋子而已，這個棋局是如何走的，你是身不由己的，哪怕你是在這里當(dāng)將帥，你還是隨著這個棋局的陰陽形勢變化而順逆難料。如果我們通過齋戒出了這個局，出了這個人事之局，那么你就“不在此山中”了，你就有一個新的感覺。所以，齋戒是一個人提升自己修為，清理自己思想的一種很好的方法。

老子馬上就說：“疏瀹而心，澡雪而精神”，你不通過齋戒怎么能夠“疏瀹而心”？這個“而”，就是你，就是汝，《莊子》里的“而”經(jīng)常就是“你”的意思。我們要把“汝”、“女”、“而”和“你”區(qū)分開來。當(dāng)然，“你”這個用詞就多了，“汝”、“女”、“而”也是“你”的意思?！笆琛笔柰ǎ板保▂u瑁┦竅吹櫻褪俏頤且ü淅詞柰ê拖吹游頤潛晃廴競投氯男?。晤U撬的源搪罰搪肪鴕柰?。符[湯銼嚀浮辦保皇且熬猜恰?，另一更兺是要“思维修”?！熬猜恰本褪竅矗褪清??！八嘉蕖本褪鞘柰?，通过疏显~刮頤潛晃廴鏡男哪芄淮锏角辶鐐ㄍ??；掛霸柩蹦愕木?，为什么叫“澡雪”呢？《抱P等痢防鎪怠耙朧⒀髟虜仞亍?，鸭?xì)襠俠此稻褪譴印霸柩┚瘛倍吹摹?

我們的精神，雜氣充塞，“貪、嗔、癡、慢”太多，心里亂哄哄的、火爆爆的，沒有那種飲冰的感覺。為什么梁啟超把自己的文集叫《飲冰室文集》呢？就是要使自己冷靜一些。但是我們的精神經(jīng)常處于一種燥熱狀態(tài)，我們怎么辦呢？老子在這里說，要“澡雪而精神”，我們的精神要用雪來全面地清洗一番，用雪來洗滌精神。

當(dāng)然，這是形象化的比喻，但是我們怎樣使自己的精神能夠達到“澡雪”的狀態(tài)。前面是“疏瀹”，這里要“澡雪”，同時要“掊擊而知”！就是說我們的知識，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我們的“所知障”太重。道家講究“棄圣絕知”，禪宗講究“不立文字，言語道斷”，都是“掊擊而知”，要把自己的“知見”打落。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很了不得，我是博士生，我是博導(dǎo)，我是大老板，我是領(lǐng)導(dǎo)，總覺得自己的經(jīng)驗、知識很偉大，很驕傲。但是對于大道而言，你的那點知識經(jīng)驗又算得了什么？你所擁有的知識，就像前面說的那樣，“汝身非汝所有”，“汝形也非汝所有”，“子孫也非汝所有”，等等都非你所擁有。

你的精神也不是你所有，我們經(jīng)常說：“你肚子里究竟有些什么東西，自己并不知道。”只有在當(dāng)下一念時，你的注意力關(guān)注在什么地方，你似乎就擁有了什么東西。我今天在歡樂，注意力放在“歡樂”上，我就歡樂；注意力放在“郁悶”上，我就郁悶；注意力放在生，就在生上；注意力放在死，就在死上；總之我們都是根據(jù)“當(dāng)下”的一種感受而對世界進行感知。所以這種“知”，它的范圍是很小很小的。哪怕你是博導(dǎo)，你還是要通過一些手段來表現(xiàn)你的知識，這種知識也是“緣起”，也當(dāng)不得真。很多大學(xué)問家得了老年癡呆癥，他的知識跑到哪里去了呢？一會兒中風(fēng)了，半身不遂了，頭腦一下也就不管用了。像這些事情我們看到的很多，我們看到很多很優(yōu)秀的人，一到了晚年就變成植物人，成為癡呆人，他以前那么強勢的精神，那么豐富的知識、聰睿的智慧，又到哪里去了呢？所以這些都由不得人。在道家學(xué)說里對這些是毫不客氣的，沒有把這些當(dāng)成一回事。你的知識、智慧都是愚弄人的，都是愚弄你自己的，首先，我們要把這些都放下才行。

“夫道，窅然難言哉！將為汝言其崖略?！崩献永^續(xù)對孔子說，“窅”就是杳，就是冥，也就是幽深杳冥，當(dāng)然是無邊無際、無始無終、無形無相的。怎么能說得清楚？說不清楚的。這里試著給你說一下它的大概，只是把它的規(guī)矩，大略簡單地給你歸納一下，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