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杜布拉利先生不在宿舍。當?shù)ざ髟谙挛缤獬鰰r,歐文和我完全掌控沃特豪斯會館的上面三層樓。至于一樓,我們只需要對付布林克-史密斯夫婦,不過,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如果我們安靜無聲的話。他們是一對年輕的英國夫妻,布林克-史密斯最近添了一對雙胞胎;他們?nèi)娜獾貧g喜投入應(yīng)付這對雙胞胎的生活,至少大部分時候是歡喜的。布林克-史密斯先生是一位生物學家,也自詡為發(fā)明家;他發(fā)明了雙人座高椅,雙人座嬰兒推車,雙人座的秋千--后者就掛在門口,那對雙胞胎像猴子似的抓著蔓藤晃蕩,兩個小家伙要是靠得太近,還會互相抓扯對方的頭發(fā)。他們坐在雙人座的高椅上,會把食物甩在對方臉上,于是布林克-史密斯先生靈機一動,在兩人之間加了一面墻--墻很高,食物丟不過去。不過雙胞胎會敲著墻,確定對方是否真的在墻的另一邊,他們也會把食物涂在墻上,幾乎是用手指頭作畫--算是手足間在識字之前的一種溝通。布林克-史密斯先生發(fā)現(xiàn)在雙胞胎設(shè)計方面的挫敗,反而讓他多樣的發(fā)明更具吸引力,他是一個真正的科學家--實驗的失敗對他而言幾乎和成功一樣有趣,他懷著勇往直前的決心,堅定地想發(fā)明更多靈感源自雙胞胎的產(chǎn)品。
至于布林克-史密斯太太,卻顯得有些疲憊。她長得太漂亮了,所以看不出苦惱的樣子。她的疲憊來自于照顧活潑的雙胞胎,還有布林克-史密斯先生為了改善家人生活的新發(fā)明。她常常明顯呈現(xiàn)出精神渙散狀態(tài),而歐文、丹恩和我都懷疑她有夢游癥;她真的沒有注意到我們。她叫金吉,和她迷人的雀斑和淡黃色金發(fā)挺搭配的;她是格雷夫森男學生的性幻想對象,在我就讀之前及之后都是--她滿足了格雷夫森男學生沉溺于性幻想的需求,我相信甚至當金吉·布林克-史密斯懷著雙胞胎身孕時,她依舊被視為性對象。但是對歐文和我,在1953年的圣誕節(jié)期間,布林克-史密斯太太的外表只是普通的迷人;她看起來像是穿著身上的衣服睡覺,我相信她一定是。后來我也和其他格雷夫森男孩一樣有了強烈的記憶,她那傳說中的性感胴體全隱藏在身上那件大而寬松的襯衫里--毫無疑問,這樣的衣服可以讓她快速解開喂奶的胸罩。依照歐洲的傳統(tǒng),這項傳統(tǒng)奇妙地漂洋過海,延伸至新罕布什爾州,她似乎一心一意地哺育這對雙胞胎,直到他們長大可以上學。
授乳是布林克-史密斯家的大事,從布林克-史密斯先生上生物課時以他妻子為示范教材得知。布林克-史密斯先生是個受歡迎的老師,喜歡隨時將“生活融入教學”,這是他的說法,比較無趣的格雷夫森師長并不能接受這種自由派的教法。這包括令人大開眼界的奇觀,金吉·布林克-史密斯給雙胞胎哺乳這種經(jīng)驗,竟白白浪費在格雷夫森生物科的學生身上,而且這發(fā)生在歐文和我還沒入學之前,真叫人傷心。
總之,當歐文和我探索沃特豪斯會館一樓的男生宿舍時,我們并不擔心布林克-史密斯夫妻的干擾;事實上我們很失望,在圣誕節(jié)期間我們很少看見他們--因為我們幻想著或許可以撈點好處,瞥見正在喂奶的金吉·布林克-史密斯。我們甚至,偶爾在一樓大廳徘徊--抱著一絲希望,布林克-史密斯正好打開他的宿舍大門,看見歐文和我站在那兒,顯然沒什么教育性的事情可做,因此邀請我們進他的宿舍,這樣我們便能看見他妻子喂奶的樣子。唉!他沒有。
有一天非常寒冷,歐文和我陪著布林克-史密斯太太到市場,我們倆輪流推著形影不離的雙胞胎的雙人座嬰兒推車--甚至幫忙將購買的食品雜物拎到布林克-史密斯的家里,在酷寒的天氣里走上這么一段路,大概相當于杜布拉利先生的寒冬五項全能運動的第五項。但是布林克-史密斯太太有沒有掏出她的乳房,志愿在我們面前喂雙胞胎喝奶呢?唉!沒有。
于是趁著格雷夫森先修班的男生回家過圣誕節(jié),歐文和我留在那兒發(fā)掘他們的房間里有什么寶藏。我們從廚房開罐器旁的掛鉤取下丹恩·尼德翰的總鑰匙,從四樓的房間開始探索。歐文對我們的偵探工作興奮不已;他進入每一個房間,感覺好像住在里面的人并沒有回家過圣誕節(jié),而且很可能藏在床底下,或是衣櫥里--手里還拿著一把斧頭。不過歐文一點也不急,再無聊的房間也不例外。他看過每一個抽屜,檢查了每一件衣服,坐過每一張書桌前的椅子,躺了每一張床--那通常是他在每個房間里最后的一個動作:他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還會屏住呼吸。等到他恢復(fù)正常呼吸時,再開始發(fā)表他對住在房間里的人的看法--比方這人在學校里快樂或不快樂;還是可能為家里或以前發(fā)生的事情苦惱。當住在房間里的人對他而言具有一種神秘感時,他也會坦白地說:“這個人真的很神秘,十二雙襪子,沒有內(nèi)衣褲,十件襯衫,兩條長褲,一件運動外套,一條領(lǐng)帶,兩支長曲棍球球桿,沒有球,沒有女生的照片,沒有家人的照片,而且沒有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