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握在彼得手里的那只手拽出來，小心翼翼地摸索自己的臉龐。迎接她手指的，是一團(tuán)亂糟糟的石膏、紗布和膠布、腫脹脆弱的雙唇，殘余的牙齒上面裝了一套支架，上面連著紛雜交錯的鐵絲。她將目光轉(zhuǎn)向彼得，用手語說道："告訴我。""你的下顎骨折了，還發(fā)生了腦震蕩。你的肺部需要充氣，所以他們給你裝了一只胸管引流裝置。此外，你的鼻子--""不是我。是那些黑猩猩。"她努力打著簡化的手語，費了很多工夫。美國手語通常需要用兩只手來表達(dá)，但她只能用一只手。她簡化了不少詞匯，還即興創(chuàng)作了一些。

"啊。"他沉吟道。

"彼得？""它們??還好。"他極力向上牽扯嘴角，試圖露出微笑，但他的眼神卻出賣了自己的心思。

伊莎貝爾加了鐵絲的嘴唇開始哭泣。

"受傷了？""不。我覺得沒有受傷。但我們也不能完全確定。它們現(xiàn)在還在樹上。停車場的樹上。它們不肯下來。""它們?nèi)慷荚跇渖希?"是的。"他撫摸著她的手，平靜地說道，"所有人都在設(shè)法讓它們下來。消防隊已到現(xiàn)場。人類社會和動物控制組織也在那里。我一直在那里忙前忙后。"伊莎貝爾將目光投向天花板，然后看著窗戶。凍雨敲打著窗子，雨珠又大又沉，似乎已變成冰雹，厚厚地覆蓋了黑暗的玻璃。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向你保證。"他說，然后急速地呼吸了一下，將額頭擱在床欄上。"感謝上帝，你終于醒來了。我簡直要嚇壞了??""把我?guī)У侥抢?。一定。天氣太冷了。它們會凍死的?"伊莎貝爾，我不能那樣做。""瑪姬娜懷孕了。""我知道，我答應(yīng)你會照顧好她。""爆炸是誰干的？為什么要這樣做？""一些動物保護(hù)極端分子。那些混蛋宣稱自己'解放'了那些黑猩猩。等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他們發(fā)布的視頻宣言。簡直像基地組織一樣恐怖。現(xiàn)在網(wǎng)上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他的嘴唇咬緊又張開，眼睛死死盯著墻外的某個地方。忽然間他似乎意識到伊莎貝爾正看著自己，于是表情立刻柔緩下來。"對不起，"他說，"我只是??"他垂下目光，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他的肩膀在上下聳動。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