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如果死亡只是像睡夢

一

有一天我十四歲大的兒子詢，從學(xué)校放假回來，對著我說：

“人為什么要活著？我知道我不會自殺，因為我怕死。但如果死亡不那么恐怖，如果死亡只是像睡夢，像上床睡覺，人一入睡便平靜地死去，那么我會不會自殺？如果不會，我一定是為了什么其他的東西才活下去吧？”

“不是為了你有你愛的父母，你喜歡的朋友們，而你舍不得離開大家？”

我這樣回答。

“但假如我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也沒有人要理我呢？”

我們沉默無語。半晌，詢又接著說：

“我不是要問你答案，我只是在問我自己?！?/p>

這是歷來哲學(xué)的根本問題：

人為什么要活著？

對于這個問題，每個人心中多少有一點自己的答案。但沒有人知道共通的答案，或者說，這世界不存在著一個普遍的、完整的、適合所有人的答案。

我年輕時也常問自己這個問題，幾十年過去依然沒有答案，所以在詢出生時便給他取“詢”的名字。那時為了征得他母親同意，寫了一張便條：

詢問是科學(xué)的起點，

文學(xué)與哲學(xué)的終點。

人生的姿態(tài)豐富多變，命運詭譎不定，到最后人也只能無語問蒼天。抽象的思維無法回答人為何存在的根本問題。文學(xué)與哲學(xué)的終極問題，終究是無解的問題。

但要真正厘清“孩子為了什么去學(xué)?！?，我不能逃避有關(guān)人存在的根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