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魯門一向支持猶太人向巴勒斯坦地區(qū)的大規(guī)模移民。而且,國務院的專家們也像許多美國人那樣對阿拉伯人持有偏見,認為他們如同漫畫人物一般荒唐。一位官員私下里寫道:“說到阿拉伯人的感情問題,我并不在乎那干癟的駝峰,”只要他們別攻擊“我們的石油投資”就行。1947年,杜魯門希望可以把巴勒斯坦分割開,以便建立獨立的猶太人國家。因此,他與其政治顧問而不是外交顧問的意見一致,這并不是不合乎邏輯的。在諸如俄亥俄、紐約和加利福尼亞這些州,猶太人的選票可能是具有決定性的。雖說杜魯門總統(tǒng)對以色列在巴勒斯坦的所作所為的同情的確是真誠的,但是英國首相克萊門特·艾德禮(Clement Attlee)的如下評論也是正確的:杜魯門沒有聽從其外交顧問的意見是因為“在美國沒有阿拉伯人的選票,但有大量的猶太人選民,而美國卻又總在選舉”。
在柏林和以色列的決定上,杜魯門得到了國會強有力的支持(盡管杜魯門并沒有就這兩件事向國會正式征詢意見),以至于在1948年大選當中,外交政策并沒有成為杜魯門和來自紐約州的共和黨候選人托馬斯·杜威(Tomas Dewey)之間的主要議題。1948年9月,萊因霍爾德·尼布爾(Reinhold Niebuhr)在《生活》雜志上撰文,總結了大多數(shù)共和黨人和民主黨人的基本觀點:“為了和平,我們必須冒戰(zhàn)爭的風險?!蹦岵紶栃Q,蘇聯(lián)人比我們弱,他們不會開戰(zhàn)的?!拔覀儾荒茉俪惺苋魏蔚耐讌f(xié)了。我們必須在綿長戰(zhàn)線的每一個點上都站定?!?這些觀點構成了兩黨外交政策的基礎,盡管它們的政策綱領不見得在每一個地方都相同。與民主黨相反,共和黨強調拯救中國的必要性,熱切呼吁兩黨合作,同時更加強調軍事力量的建設,又指責杜魯門總統(tǒng)沒有搞懂俄國威脅的真正本質是什么。民主黨人為了回應最后一項指控,在競選綱領中增加了一條譴責“國內外”共產主義(共和黨的政綱中沒有這么一條),并承諾強力實施反顛覆法律。
冷戰(zhàn)議題進入了競選,只不過沖突是在民主黨人和亨利·華萊士的進步黨(Progressive party)之間展開的。因為進步黨人叫嚷“兩個老黨”不想與俄國人解決問題,所以進步黨連同它的許多非共產主義者的支持者一道,成為那些主張為了打贏冷戰(zhàn)無所不用其極的美國人迫害的對象。很明顯是因為其政治觀點,一名華萊士的支持者在南卡羅來納的查爾斯頓被刺身亡。在埃文斯威爾學院、布萊德利大學、新罕布什爾大學、西北大學、佐治亞大學、邁阿密大學,進步黨的追隨者因為其政治主張而遭到解聘或其他方式的迫害?!懊绹藸幦∶裰餍袆咏M織”害怕華萊士會分裂自由派陣營,從而把勝利拱手相讓給杜威,所以嘗試采用了“株連”(guilt-by-association)策略,即把進步黨的主要捐贈人的名字公布在有影響力的大城市報紙上,之后開列出司法部長所指定的一些顛覆組織的名單,指出這些捐贈人是(或者在很久以前曾經是)這些顛覆組織的成員。
柏林日益緊張的局勢以及杜魯門在國內事務上的向左轉,使得進步黨一度懷有的贏得選舉的希望歸于破滅。杜魯門親信的政治顧問克拉克·克利福德(Clark Clifford)甚有預見,他在一年前就已經告訴總統(tǒng):“和克里姆林宮進行的斗爭能給政府帶來很大的政治優(yōu)勢……事情變得越糟,糟到某種出現(xiàn)真正的戰(zhàn)爭威脅的程度,危機感就越強烈。而在危機到來的時候,美國公民都會支持他們的總統(tǒng)?!?華萊士只得到了1157326張選票,半數(shù)來自紐約。一些人倒向華萊士左派,另一些人倒向南部民主黨右派,而民意調查也顯示出杜魯門落后于杜威,這都給杜魯門的選舉帶來麻煩,但他最終克服了這些麻煩,贏得20世紀美國政治中最大的選舉翻盤,對此快慰之至。華萊士最終在1950年退出進步黨,支持杜魯門在朝鮮問題上的行動,由此進步黨迅速衰落。在歐洲,關于北約的談判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