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由于小雅表現(xiàn)出了可貴的認錯跡象，雖然至今仍無實際行動，但老徐想，就算是為孩子吧。孩子招誰了？

老徐無比悲壯地改變了策略，在大棒政策遇阻之后及時調(diào)整為胡蘿卜政策。和風細雨地哄了哄小雅，給了小雅一個坡度平緩的臺階。小雅也知道那天自己有點過分。于是，順水推舟，事情也就稀里糊涂地過去了。

后來，小雅似乎主動了許多。

首先，小雅提出去裝修完的房子那里看看；其次，小雅提出了是不是去看家具，有合適的就買；第三，小雅委婉地重申了一下家里催他們結(jié)婚的事兒。

關于家具的標準，經(jīng)過老徐苦口婆心的勸說，最終達成一致。雙方一致同意，在目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一切要講實際。物質(zhì)決定一切，在金錢這種物質(zhì)較少的情況下，我們的精神也不要飛得太高，免得掉下來，摔成殘廢。

后來，小雅和老徐再一次去看裝修后的新房。這次，小雅沒說什么。轉(zhuǎn)完后，小雅說：“買什么家具？”

老徐說，“你說吧?！?/p>

老徐說完，捏了一下當天剛買的人才報。

當時小雅手扶著窗臺，站在客廳朝向三環(huán)的大窗戶那里。窗外空氣冰涼，三環(huán)上車流稀少，整個城市是一片灰色的調(diào)子。

小雅想了一下：“要不隨便買一點，能用就行?！?/p>

小雅說“能用就行”的時候，似乎有點遲疑。

“去宜家買吧?！崩闲煺f，“用就用一輩子，一步到位吧，像你原來說的?！崩闲煺f“用就用一輩子”時口氣有些遲疑，但說“一步到位”時，語氣似乎顯得比較堅決。

這時，一陣不知起于何處的狂風撲來。遠處的天空中飄著一個灰白的塑料袋，舞動著，像是一面投降的旗幟。

不久，阿春到新房參觀。

屋里已擺滿了家具。

阿春還和那個男人住在一起。不過看阿春的氣色，好像不太好。厚厚的化妝品掩蓋不住正在逝去的青春。

“你們這里很不錯呀?！卑⒋旱呐e止看上去像一個英國十九世紀的貴婦人。她四下打量著屋里，像是在參觀一個宮殿。

“歡歡你多幸福呀。有老公，有車，有房，很快又要有孩子了?！?/p>

小雅沒有立刻說話。她看了一眼老徐，老徐的表情是微笑里透著嚴肅。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充沛。光線透過了大窗玻璃，照在大廳里，十分豁亮。金魚缸里的幾條金魚在光線中輕輕游動著?？粗@些，老徐感到自己就像一棵綠色植物，在陽光中漸漸地死去。

小雅拉著阿春去看廚房和洗手間。老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點了一支煙。茶幾上有一棵文竹，長得很秀氣。老徐看著這棵十分文靜的綠色植物，像是若有所思。

客廳里是以老徐的意見為主布置的。當然，中間也摻雜著小雅的建議?？傊?，客廳的布置是集思廣益的結(jié)果，像國家的所有重大事情一樣。臥室廚房和廁所的布置集中了小雅的智慧。不過，所有的家具都不是從宜家買的，而是是老徐和小雅集中轉(zhuǎn)了一下四環(huán)五環(huán)邊上的家具城，本著節(jié)約鬧革命的原則添置的。

老徐一邊抽煙，一邊四下打量著，像是一個久經(jīng)沙場的革命者，檢閱著打掃戰(zhàn)場后得來的戰(zhàn)利品。

前兩天，狗子張羅著搞了一個歡送會，主題是慶祝老徐小雅夫婦回鄉(xiāng)完婚。小雅去了，賈老師女友田蜜、狗子現(xiàn)女友小姬也在座。吃飯的時候，因為有三個女人在場，話題似乎正式了很多，基本上很像常委會議。其間小姬有幾次又想冒出一些和“下面”有關的笑話，但都被狗子在“上面”阻止了。

廚房那邊，傳來了阿春和小雅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