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于斯大林和季諾維也夫是一個必要的讓步,除了接受它之外別無他法?!仓劣诳滤辜右卜?,這位非?!衬芨傻膶④娨膊⒉灰鹞业男湃?。他給人的印象好像是我們中間的一個外人一樣。但是瓦采濟斯支持他,而柯斯加也夫同這位脾氣暴躁而又任性的總司令倒頗為相得益彰。要替換柯斯加也夫是不容易的,〔再說,〕也找不到反對他的事實。很顯然,“從瑞士人那里繳獲文件”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它再也沒有在任何地方被人提起過。無論如何,把柯斯加也夫同任何一個團的叛變聯(lián)系起來的企圖顯然是粗暴而勉強的,因為這些團都是在黨的直接注視之下組成的。至于納杰日金,他曾經指揮過〔在最危急的關頭〕〔實際上拯救了〕彼得格勒的第七軍。至于奧庫洛夫的罪過,那完全是由于他努力于最忠實地執(zhí)行一切命令和條例,并且堅持拒絕參與任何反對中央的陰謀而造成的?!仓劣凇乘勾罅值奶翎叞愕拇竽懚鴪?zhí)拗的語調,那是由于他感到他終于在東方戰(zhàn)線的軍事委員會中糾集了真正支持他的力量,而在那里對于總司令的不滿正在轉變?yōu)閷ξ业牟粷M。
在東方戰(zhàn)線上有關戰(zhàn)略問題的意見分歧產生在總司令瓦采濟斯和東線司令員謝·謝·加米涅夫之間。他們兩人都在沙皇軍隊的總參謀部中擔任過上校職務,他們之間無疑是互不服氣的。而政治委員也卷入了這場沖突。我軍總參謀部里的共產黨員支持瓦采濟斯,而東方戰(zhàn)線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委員們——斯米爾加、拉謝維奇、古謝夫——則全心全意站在加米涅夫一邊。很難說這兩個上校哪一個更有才具。兩個人無疑都秉有第一流的戰(zhàn)略天才,兩個人都在世界大戰(zhàn)中獲得了豐富的經驗,而且兩個人肯定地說都很樂觀,沒有這一點是不可能成為軍事將領的。瓦采濟斯更為倔強而別扭,而且無疑是易于受敵視革命的分子的影響的。加米涅夫則比較容易相處一些,而且更加易于受同他一道工作的共產黨員的影響;然而,雖然他是一個能干的軍官,而且是一個十分能夠冒險的富有幻想的人,他卻缺乏深度和堅定性。列寧后來對他感到失望,并且不止一次地用非常尖銳的語調批評他的報告?!灿幸淮?,列寧作了這樣的評語〕:“他的答復是愚蠢的,而且有些地方文理欠通。”
東方戰(zhàn)線可以說是紅軍的第一個產物。它在所有必需的配備上,包括黨員在內,都比其他戰(zhàn)線要更為充實一些。〔在1918年秋季〕,高爾察克應該算是我們的主要敵人。他已經推進到喀山,并且威脅著下新城,從那里他可以長驅直入進迫莫斯科。很自然,革命的國家這時候把一切方面的精華都調到東方戰(zhàn)線上來。
在1919年最初的幾個月內,紅軍對南方的反革命給了粉碎性的打擊,這些反革命主要是由克拉斯諾夫將軍指揮的,有著騎兵掩護的頓河哥薩克軍組成的。但是在克拉斯諾夫的后面,鄧尼金的志愿軍正在庫班和北高加索一帶建立起來。5月中旬,我們由于不斷前進已經大大削弱了的部隊同鄧尼金的新編隊伍遭遇并且開始敗退下來,我們喪失了所有早先攻占的土地,外加新近解放的烏克蘭全境。與此同時,在由前上校加米涅夫擔任指揮、由斯米爾加和拉謝維奇擔任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的東方戰(zhàn)線上,形勢已經大為好轉,戰(zhàn)事也進行得十分順利,以至我根本不再到那里去了,我連加米涅夫的模樣都幾乎忘記了。為勝利所陶醉的斯米爾加、拉謝維奇和古謝夫把他們的司令員抬了起來,同他一道為兄弟般的友誼干杯,并且為他打了最熱情的報告給莫斯科??偹玖钔卟蓾乖瓌t上同意我的意見,建議東方戰(zhàn)線部隊留在烏拉爾過冬,以便抽調幾個師去支援形勢日趨嚴重的南方戰(zhàn)線,然而加米涅夫在斯米爾加和拉謝維奇的支持下,提出了堅決的反對。〔加米涅夫爭辯說,他可以從他的部隊中抽調幾個師歸南方戰(zhàn)線使用,但無須停止烏拉爾的攻勢。自此以后,特別是由于瓦采濟斯在自己的錯誤完全暴露之后繼續(xù)固執(zhí)己見,加米涅夫的聲望乃在犧牲瓦采濟斯的情況下提高了?!乘勾罅至⒓醋プ×藮|方戰(zhàn)線同總司令之間的矛盾。他一向用敵視的態(tài)度對待曾經公開譴責他干預戰(zhàn)略問題的瓦采濟斯,并且伺機向他進行報復。現(xiàn)在這個時機出現(xiàn)了。斯米爾加、拉謝維奇和古謝夫,顯然在斯大林的配合之下,建議任命加米涅夫為總司令。東方戰(zhàn)線的勝利影響了列寧,我的反對意見也被否決了。
看起來,斯大林是隨手選擇了這一段往事來說明政治策略方面的某些概念的。實際上,舉這個例子并不是偶然的。1923年來到了,斯大林心中忐忑不安,料想列寧會給他一次狠狠的打擊,因此他有意識地中傷列寧的威望。在黨的領導集團內部,大家都很清楚,支持這個錯誤的、代價高昂的計劃的不僅僅有某些“軍事專家”(如總司令〔謝·謝·加米涅夫〕),而且有以列寧為首的政治局的大多數(shù)成員。然而他寧可提到“軍事專家”之間的不一致也不去觸及政治局內部的斗爭。他知道黨的領導干部們記得十分清楚,他是在10月底或11月初,也就是在總司令本人已經在具體實踐中擯棄了他自己原定的計劃之后,才開始支持我從7月初起就一直主張的計劃的。但是在1924年11月19日,列寧逝世10個月之后,斯大林〔又更進了一步,他〕開始企圖制造一個有意虛構的關于南方戰(zhàn)線戰(zhàn)事的版本并把矛頭指向了我:“事情發(fā)生在1919年秋天。向鄧尼金的進攻沒有成功?!嚹峤鹉孟铝藥鞝査箍?。接著,又逼近了奧勒爾。托洛茨基同志從南方戰(zhàn)線被召回出席中央委員會的會議。中央委員會認為情況緊急,決定召回托洛茨基同志,派新的軍事工作人員到南方戰(zhàn)線去。新的軍事人員要求托洛茨基同志‘不干預’南方戰(zhàn)線的事務,于是托洛茨基同志不再直接參與南方戰(zhàn)線的事務。南方戰(zhàn)線的各個戰(zhàn)役,直到我們拿下頓河岸羅斯托夫和敖德薩,都是在沒有托洛茨基同志參加的情況下進行的。讓他們來試試推翻這些事實吧。”②的確,我在10月10日離開了南方戰(zhàn)線前往彼得格勒。我們在南方戰(zhàn)線上的反攻本應在10月10日開始。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為了反攻而進行的部隊集結已經接近完成,而當時彼得格勒正處于被尤登尼奇占領的生死存亡的關頭,更加需要我到那里去。在回憶三年內戰(zhàn)時期并查考有關我來往于各戰(zhàn)線之間的記錄和報道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一次也沒有同一支打勝仗的部隊在一起,參與它的進攻并同其他人一道分享它的勝利。我的旅行從來沒有一種逍遙自在的性質,我總是到敵人已經突破了的戰(zhàn)線并且處于困難之中的地段去。我的任務是把潰退的團隊變成進攻的部隊,我同部隊一起退卻,但是從來沒有同他們一起前進。一旦那些被擊潰了的師團重新恢復秩序,指揮部下達了前進的命令之后,我就要同這支部隊告別到另一個不利的地段上去,要不然就回到莫斯科去住幾天,以解決中央的積壓起來了的問題。這樣,在3年中我簡直沒有一次能看到打了勝仗的士兵的笑臉,也沒有同他們一道進入過攻克的城市?!菜勾罅植粫恢?,為什么〕在10月中旬以后,我軍在南方戰(zhàn)線展開的攻勢取得勝利的整個期間,我一次也沒有到那里去過的原因。然而,斯大林的捏造卻把一個無可否認的事實完全加以歪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