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著的!”他轉過來,怒向青離。
“我?”
“驗杯時明明全沒有毒,還不是你在席間沒看仔細,讓兇手伺機下毒???”
“沈公子若偏要這么說,青離倒是懷疑,是公子驗毒不察之故。”青離回過神來,呵呵冷笑。
青離這一硬氣倒使天翔略微冷靜下來,不錯,如果他質疑青離,她也會質疑他。而他是名動京師的捕頭,青離是什么?利害得失,豈不一目了然?好在他的優(yōu)點是能迅速判斷對自己有利的行為并迅速靠攏,不像青離這樣倔得難以轉彎,于是他放軟態(tài)度道:“不是沈某信不過姑娘,可驗杯時候姑娘也看到了,我自打會驗毒以來,還沒出錯過呢。”
“還沒出錯過”幾個字讓柳青離頗有些生氣,因為沒錯過,所以不準自己出錯,一旦有錯,就要馬上推給別人嗎?云舒大概不會這樣沒頭沒腦地兇她――不過似乎也難怪,那家伙自己都是個笨蛋,哪有立場說別人。
“哎?”天翔又叫了她一聲,青離才反應過來自己想到亂七八糟上去了,臉上不由得飛紅,趕緊回過神來說這案子:“我在席間也算看得仔細了,退一步說,現在我們查案的,擔心是哪一眼沒看到,可換你做兇手的立場想想,那杯子是奪目奇珍,眾‘望’所歸,在席上往里面下毒,難道不怕萬一( 何況這概率還遠遠大過萬一 )就被哪一眼看到了嗎?”
“姑娘所言有理。”天翔又退到那親切的微笑后面去,“依姑娘所見卻是如何?”
“雖無明確頭緒,我覺得此事還是下人所為?!?/p>
“何以見得?”
“姚紅翠是六年前改嫁到此,那杯子既是陪嫁,又有四個同名的丫頭,一聽之下十有八九是陪房了,陪房年紀多在十三四歲,按此算來,也只有那個夏荷看起來足齡。我本還有些奇怪,聽到‘冬梅’是改名,豈不全清楚了?”
“原來另外三個,想必都死了,是按了杯名,找身量差不多的丫頭,改掉本名,一直補齊四個?!碧煜栊Φ?,“青離你果然厲害,窺一斑而知全豹?!?/p>
青離詭異地一笑:“奉承話還是省著點吧。你自己不是也看出來了嗎?人在不經意時,會拿正好相反的東西掩蓋自己的本意,你說那句‘寬仁恤下’,只怕也是猜到夫人殘忍吧?”
天翔臉色為之一變,不過迅速恢復了,笑著把這話題繞過去:“這么說,那個叫夏荷的丫頭就是兇手了?杯子不在我們視野里的唯一一段時間,就是那婆子來收之后,我記得,當時拿夜光杯的正是夏荷?!?/p>
“以可行性看,最大的就是她了。可我又有幾分不解。”青離道。
“你想說,杯子是四位貴夫人隨意挑的,如何保證毒到定國夫人,對否?”
青離贊許地點點頭,她得承認,這家伙比云舒靈透一些,溝通更容易。
她沉吟片刻,又道:“我聽說不少案子,難倒不難,只是令人想不到。不如席間的事先放一放,他處去找些材料,有所突破也不一定。”
“一言為定,我查人證,你查物證。”天翔與她一擊掌,大笑道。
“果然不出所料,春夏秋冬四個丫頭是隨杯陪嫁的,這六年中另三個換了幾茬了,只有夏荷一直還是原來的夏荷。其實有次她也險些被夫人打死,草席都裹上了,沒想到竟又活轉回來?!奔s半個時辰后,天翔回來,與青離通氣。
“這另外幾個,也都不太平,現在這個‘冬梅’本名叫珍珠,補上來也就前兩天的事,聽說她娘死時,夫人死活不放她回去看一眼,怕沾了晦氣。而前兩天死了的‘冬梅’本名叫小玉,正是現在這個‘春蘭’的妹妹?!彼^續(xù)說道。
“這夫人也真是,怎么把這樣仇隙的人放在身邊?”青離道,心想這不是找死嗎!
“這府上想找個跟她沒仇隙的也難?!碧煜璺诺吐曅Φ溃八凉h子不是癱了嗎,聽說這婆娘整日嫉妒我無人有,方才的‘醒酒’丫頭紅兒,被她拿烙鐵烙過奶子,就連領著丫頭前來的那個孟婆子,都被她用針扎過下面。這樣多的故事,只怕她自己都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