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伊拉龍進來，史洛恩撇了撇嘴?！芭?，偉大的獵手來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了。這次有啥收獲？”

“沒有?！币晾埡啙嵉鼗卮鸬馈Ｋ麖膩矶疾幌矚g史洛恩。這個屠夫?qū)λ偸菓B(tài)度輕慢，倒像他是什么不潔之物。作為一個鰥夫，史洛恩眼里好像沒有其他人，唯一關(guān)心的就是他的女兒凱特琳娜（Katrina），把她寵得不得了。

“我太驚訝了，”史洛恩做出大吃一驚的樣子。他轉(zhuǎn)身背對伊拉龍，刮墻上的什么東西，“所以你就到這兒來了？”

“是的。”伊拉龍不自在地承認。

“如果是這樣，讓我們瞧瞧你的錢在哪兒?！笔仿宥饔檬种盖弥衽_，伊拉龍挪了挪腳，還是保持沉默，“來吧――你要么沒錢，要么有，是哪一樣？”

“我確實沒錢，不過我――”

“什么，沒錢？”屠夫尖刻地打斷他的話，“你居然還想來買肉！難道我應(yīng)該把貨物交給你，自己兩手空空？其他人是這樣賣東西的嗎？而且，”他生硬地說，“現(xiàn)在太晚了，明天帶著錢再來吧。今天關(guān)門了?！?/p>

伊拉龍看著他：“我等不了明天，史洛恩。這事兒值得你花一小會時間。我找到一個東西，可以給你當報酬。”他頗有幾分炫耀地把石頭拿出來，輕輕放在刮痕累累的柜臺上。石頭在爐火的忽閃中光輝熠熠。

“倒更像是偷來的哩?！笔仿遴抛炖镟止局?，頗感興趣地湊上前來。

伊拉龍沒理會他的評論，問道：“這夠了嗎？”

史洛恩拿起石頭，盤算著在手里掂量了幾下，又用手指磨娑它光滑的表面，仔細研究里面的白色細紋，然后露出一副精于算計的神色把它放下：“挺漂亮，不過能值多少錢？”

“我不知道，”伊拉龍老老實實地說，“但是如果它不值錢，人家就不會花力氣雕琢它。”

“當然，”史洛恩裝出耐心的樣子，“可是值多少錢呢？既然你不知道，我建議你找個懂行的商人，要不就接受我出的價，三克朗。”

“吝嗇鬼才會這么估價！它至少值這個價錢的十倍?！币晾埍硎痉磳?。三個克朗還不夠買一星期的肉食。

史洛恩聳聳肩：“不同意我出的價，那就等商人來這兒吧。隨便你，我懶得再說什么了?！?/p>

他們說的商人是一群流動的商販和雜耍。這些人每年春冬兩季來到卡沃荷，收購村民和農(nóng)夫富余的產(chǎn)品，并賣給他們下一年里的生產(chǎn)必需品：種子、家禽、牲口、布，以及鹽和糖之類的生活用品。

但伊拉龍不能等他們，這要好長一段時間，而他的家人現(xiàn)在就需要肉類食品?！昂冒桑彝??！彼麩o奈地大聲說道。

“很好，我這就把肉給你。隨便問一句，這東西是打哪兒弄來的？”

“兩天前的晚上，在斯拜恩――”

“滾出去！”史洛恩暴喝一聲，推開石頭。他怒氣沖沖地跺著腳，走到柜臺的一頭，拿出一把刀，用力擦上面的血跡。

“為什么？”伊拉龍問道。他把石頭移近身邊，仿佛要在史洛恩的盛怒中給它以保護。

“我不會買你從那該死的山上帶回的任何東西！快把那巫師的石頭拿走！”史洛恩一不小心，手指被劃了一道口子?？墒撬麥喨徊挥X，猶自猛拭刀身，弄得刀刃又沾上新的血漬。

“你出爾反爾！”

“沒錯！除非你拿錢來換，”史洛恩大吼大叫，舉起刀走近前來，“快滾，不然我趕你出去！”

門突然打開了。伊拉龍一個急轉(zhuǎn)身，預(yù)備面對更大的麻煩。進來的是身材魁梧的霍司特（Horst）。史洛恩的女兒凱特琳娜――十六歲的高個兒姑娘――跟在他后面，臉上一付毅然決然的表情?？吹剿晾堄X得很意外，她從不出現(xiàn)在父親與人爭執(zhí)的任何場合。史洛恩帶著戒意看著他們，然后開始惡人先告狀?！八豢熄D―”

“別吵，”霍司特轟隆隆地說了句，一邊把指關(guān)節(jié)捏得噼啪作響。他是卡沃荷的鐵匠，這一點從他的粗脖子和劃花的皮圍裙就看得出來。他的胳膊孔武有力，袖子卷到肘部，襯衫的領(lǐng)口露出寬闊的胸膛，可以看到健壯的肌肉和濃密的汗毛。他的黑胡子亂糟糟地不曾修剪，和頜部發(fā)達的肌肉一樣糾成一團?！笆仿宥鳎阍诟墒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