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喜歡科斯莫嗎,湯姆 ”湯姆仍抱著朱莉的腿,這時身子朝后仰著看了看德里克,然后格格一笑,仿佛這是他們之間一個持續(xù)進行的玩笑。
“你記得科斯莫的,我們的狗?!敝炖蝻w快地告訴他。
湯姆點了點頭。
德里克說:“沒錯,科斯莫。她死的時候你難過了嗎 ”湯姆又一次朝后仰過去,這次看的是他姐姐。
“你坐在我膝蓋上哭了,不記得了 ”
“記得?!彼詺獾卣f。我們都密切地望著湯姆。
“我哭過,對不對 ”他對朱莉說。
“沒錯,我還把你抱到床上,記得嗎 ”湯姆把頭靠在朱莉的肚子上,似乎陷入了沉思。朱莉急于想使湯姆擺脫德里克,就放下茶杯把湯姆領到花園去了。他們出門的時候,湯姆大聲說:
“一條狗!”而且嘲弄地大笑起來。
德里克在口袋里晃蕩著他的車鑰匙。朱莉要湯姆在花園里跟她賽跑,我們都透過窗戶看著。她轉(zhuǎn)過身來鼓勵湯姆時,看起來是如此美麗,我都很生氣德里克竟也分享到了這一幕。他仍望著窗外,滿懷希望地說:“我希望你們都能……呃,更信任我一點?!蔽掖蛄藗€呵欠。蘇、朱莉和我事先都沒一起串過我們這個狗的故事。我們壓根就沒認真對待德里克。有關地窖的故事經(jīng)常顯得不夠真實,不足以哄過他。當我們不是實際上下去看著那個箱子時,我們就像是睡著了。德里克拿出表來看了看。
“我還有場球要打。也許晚上晚些時候再見。”他走到外頭叫了朱莉一聲,朱莉只是從跟湯姆玩的游戲中暫停了一小會兒,朝他揮了揮手,送了個飛吻。他走開之前,又等了一會兒,不過她已經(jīng)把身子轉(zhuǎn)回去了。
我回屋睡了一覺,湯姆的哭聲讓我焦躁不安。我抱起胳膊。我突然很想審審他。
“朱莉把東西都搬走了。所有媽的東西?!睖返穆曇衾飵狭艘唤z哭腔。
“你想要媽的東西干嗎 ”湯姆緊盯著我,仿佛我的問題毫無意義?!澳隳盟臇|西來玩 ”我問。湯姆點了點頭,學朱莉的樣噘起了嘴巴。
“我們玩扮人的?!?/p>
“你和朱莉 ”湯姆格格笑了。
“我和邁克爾,真笨!”邁克爾就是湯姆那個高層住宅區(qū)的朋友。
“你穿上媽的衣服扮她 ”
“有時候我們扮媽和爸,有時候我們扮朱莉和你,有時候我們扮朱莉和德里克?!?/p>
“你們扮我和朱莉的時候都干嗎了 ”我的問題對湯姆來說再次沒有了意義,“我是說,你們干了些什么 ”
“就是玩嘛。”湯姆含混地說。
一是因為燈光照在他臉上的角度,還因為他有了自己的秘密,湯姆看起來像個躺在我腳下的聰明的小老頭。我不知道他信不信天堂。我說:“你知道媽現(xiàn)在在哪兒嗎 ”湯姆盯著天花板說:“在地窖里?!?/p>
“你什么意思 ”我輕聲道。
“在地窖里。用水泥埋在那個柜子里?!?/p>
“誰告訴你的 ”
“德里克說的。他說是你把她弄進去的?!睖忿D(zhuǎn)身改成側(cè)臥,大拇指沒塞進嘴里,不過放在嘴邊。我搖著他的腳踝。
“他什么時候告訴你的 ”湯姆搖了搖頭。他從來就分不清一件事是昨天還是一個禮拜前發(fā)生的?!暗吕锟诉€告訴了你些什么 ”湯姆坐起來,咧開嘴笑了。
“他說你還假裝那是條狗?!彼笮Φ溃耙粭l狗!”
湯姆的眼睛睜了睜,馬上又閉上了。他吮著伸進嘴里的大拇指。我還不想讓他睡著。
“湯姆,”我低聲說,“湯姆,你為什么想做個奶娃娃 ”他說話時帶著細細的哭腔,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你在壓我,壓死我了?!彼麖谋粏蔚紫掠袣鉄o力地踢我,“你壓死我了,這可是我的床……你……”他聲音沒了,眼睛緊緊閉上,呼吸的節(jié)奏漸漸平穩(wěn)。我看了他一分鐘左右,這時門口一個微弱的響動才使我意識到我也成了別人觀看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