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插進口袋,聳了聳肩。
“你可千萬別忘了,不是我一個人就行的。那時我有搭檔,有實驗室團隊,還有整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在背后支持著我。這跟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奔波大不相同。大不相同。我就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啊?!?/p>
女人點點頭。他以為已經(jīng)說動了她,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他開始盤算船上一臺發(fā)動機的活塞,他計劃過這個周末完成這件活計。
可是他看走了眼。
“我覺得你能幫我,”她說,“也許同時也幫你自己?!?/p>
“我不缺這筆錢。我過得挺好?!?/p>
“我不是指錢?!?/p>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回答。
“我不清楚你說這話的含意,”他說,話氣里帶著夸張的語調(diào)?!暗?guī)筒涣四恪N乙呀?jīng)不再佩戴警徽,我也不是私人偵探。沒有州里發(fā)的許可證,我那樣做事,或者收錢,就是非法的。要是你看過報紙上的報道,你就知道我的情況?,F(xiàn)在我連車都不能開了?!?/p>
說著,他指指碼頭和舷梯遠處的那個停車場。
“看到那輛了嗎?包得像個圣誕節(jié)禮物的那輛,是我的。它將一直停在那兒,直到醫(yī)生批準我才可以再開車。我這個樣子怎么能去調(diào)查?我要坐公交車了?!?/p>
女人對他的抱怨毫不理會,定定地看著他,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這下他沒轍了,不知道如何能打發(fā)她下船。
“我去給你拿那些人的名單?!?/p>
麥凱萊布繞過她,推開游船客廳的滑動門。他進去后又在身后拉上門。他需要一個人呆著。他來到海圖桌,打開抽屜,開始找電話本。他不能肯定放在什么地方,因為很長時間沒用了。他瞥了一眼門外,看到她走到船尾,倚在艉構架上等著。
滑動門玻璃上有反光膜,她不知道他從里面看著她。麥凱萊布又感覺到有似曾相識之感,死命在腦海里搜索她的臉。這女人美艷動人,特別是一雙眼睛,杏仁般又圓又大,漆黑發(fā)亮,只是目光憂傷,心事重重,好像有難言之隱。他心里清楚,要是以前見過她,哪怕是留意過一眼,自己肯定能想起來,可他對這個美人毫無印象。帶著職業(yè)敏感,他的目光又落到她的手上――沒有戒指;目光繼續(xù)下移――沒錯,她腳上穿著的不是船鞋,是兩英寸厚軟木底的涼鞋,趾甲涂成粉紅色,在腿部柔軟光滑的棕色皮膚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他很想知道平時這女人是不是都這樣打扮,還是為了讓他接活兒才這么打扮來誘惑他。
他在第二個抽屜找到電話本,很快查到杰克·拉韋爾和湯姆·金博爾這兩個名字。他把他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寫在一張船運服務舊廣告?zhèn)鲉紊?,然后推開滑動門。他往外走時,她正在打開錢包。他舉起了紙片。
“這里有兩個名字。拉韋爾以前在洛杉磯警察局,現(xiàn)在退休了;金博爾以前在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干過。我跟兩人都合作過,都很棒,能幫得上你的忙。隨便選一個,然后打個電話。記住,說是我推薦的,他們會關照你的?!?/p>
她并沒接名單,卻從錢包里拿出張照片遞給他。麥凱萊布想也沒想接了過來,可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一件事。照片上是個女人,正笑咪咪地瞅著一個小男孩兒吹滅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麥凱萊布數(shù)了一下:七支蠟燭。開始,他還以為是里弗斯幾年前的照片,再一看,照片上的女人臉更圓,嘴唇更薄,沒有格萊夏埃拉·里弗斯那么漂亮。此外,雖然兩人都有棕色的眼睛,目光深邃,可格萊夏埃拉·里弗斯的雙眼更富穿透力,它們現(xiàn)在正緊緊地盯著他。
“你妹妹?”
“是的,和她兒子?!?/p>
“哪個?”
“什么?”
“哪個死了?”
話一出口,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又作錯事了,自己又往里陷了一步。他清楚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堅持原先的想法,讓她揣上廣告?zhèn)鲉危R上走人。
“我妹妹,格洛麗亞·托里斯,我們叫她格洛麗。那是她兒子雷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