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賴啊?!?/p>
“昨天晚上,我在他公寓樓下的雷迪希奧餐廳吃晚飯?!?/p>
“餐廳如何?”
“沒什么特別,通心粉很好吃。我們找時間去嘗嘗?!?/p>
“他在不在餐廳里?”
“我想他根本不在家。在家的話也是摸黑關(guān)在屋子里。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我打了電話給他,反正有其他的電話得打,干脆順便打給他?!?/p>
“他說了什么?”
“是電話答錄機,我沒有留言?!?/p>
“我希望他跟我一樣,對不留話的來電覺得很煩。”
“只好這么想。你知道我該怎么做嗎?我該把萊曼·沃里納的錢還他。”
“不要,千萬別這么做?!?/p>
“為什么?無功不受祿。我現(xiàn)在一籌莫展,這件案子在警察局留的檔案資料我看過了。凡是我想到的他們都做過了,甚至還多?!?/p>
“不要把錢還給他,親愛的。錢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妹妹被殺了,只有他認為自己是在為她作了些什么,他才會死而暝目?!?/p>
“那怎么辦?難不成騙他?”
“如果他問起來,你就告訴他這種事得花時間去查。你不會再向他要錢吧?”
“老天,當然不會?!?/p>
“那他就不會覺得你在欺騙他。至于錢也不必繳回。如果覺得是白拿,你大可捐出去,捐給愛滋病研究中心,或者是‘傳送上帝之愛’之類的機構(gòu),很多地方可以捐。”
“沒錯?!?/p>
“我了解你。你一定會想辦法憑真本事賺到這筆錢?!彼f。
她想到威佛利去看場電影,但那天是星期六晚上,戲院門口一定排起了長龍,我們誰也不想站在那兒排隊。走了一會兒,我們停在麥克道格街喝了些卡布奇諾咖啡,又到布里克的露天俱樂部聽一個鄉(xiāng)村女歌手演唱。
“長長的頭發(fā)配上老祖母的眼鏡加格子棉布長裙,”伊萊恩說,“誰說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已經(jīng)結(jié)束啦?”
“她的歌曲聽起來都一樣。”
“因為她只會三個和弦。”
走出來之后,我問她想不想聽爵士樂。她說:“好啊,去哪里好呢?甜蜜巴茲爾?還是范蓋得?挑個地方?!?/p>
“我在想,鵝媽媽之家也許不壞。”
“嗯哼。”
“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我喜歡鵝媽媽之家?!?/p>
“那你想不想去?”
“想啊,可是如果‘男孩’丹尼不在,我們還要待在那里嗎?”
“男孩”丹尼不在。不過我們到了不久他就來了。鵝媽媽之家在阿姆斯特丹路和八十一街之間,是一個吸引人的爵士俱樂部。他們把燈光調(diào)得很暗,鼓手總是用鼓刷輕輕敲打,從不獨奏。它和普根酒吧是兩個可以聽到丹尼·貝爾歌聲的地方。
不論在哪里,他總是很醒目。這個得了白化癥的黑人,皮膚與眼睛都對陽光過敏,于是他就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永不與太陽同時出現(xiàn)。他身材短小,穿著一套亮面的深色西裝,搭配閃閃發(fā)光的背心,喝俄羅斯伏特加,而且只喝冰鎮(zhèn)的。通常他的身邊都會跟一個和他身上的背心一般醒目的女人,今天晚上的女人,有一頭草莓色金紅頭發(fā),和一對巨碩乳房。
招待將他們帶到緊靠舞臺的老位子。我以為他不會注意到我們,不料一名招待隨即過來對我們說,貝爾先生希望我們能過去一道坐。我們走過去,“男孩”丹尼說:“馬修,伊萊恩,看到你們倆真好。這位是莎莎,她真的很迷人,不是嗎?”
莎莎咯咯嬌笑,我們隨便聊了幾分鐘之后,莎莎便閃進了化妝室。
“她去補點粉?!薄澳泻ⅰ钡つ嵴f,“關(guān)于爭論禁藥合法化的最好論點就是人們不必再一直跑洗手間,如果他們知道陪客時間吸食古柯鹼正在損耗著美國工業(yè)的話,就應(yīng)該把這一趟一趟‘廁所之旅’的成本給算進去?!?/p>
等莎莎又一次“廁所之旅”時,我向丹尼提起了理查德·瑟曼。
“據(jù)我推測是他殺的?!彼f,“因為她比他有錢。如果那家伙是醫(yī)生就更不用懷疑了,為什么總覺得醫(yī)生會宰老婆呢?難道他們有娶婊子的傾向?你怎么解釋?”
接下來我們就這個問題開始討論,我說也許這些醫(yī)生習慣了扮演上帝那種決定生死的角色。伊萊恩的看法更妙,她說會選擇醫(yī)療工作當職業(yè)的人,多半是那些想克制自己傷人傾向的家伙?!盀榱艘C明自己不是殺人狂所以才去當醫(yī)生,”她說,“可是在他們受到壓力時,這些壓力又會使他們想起自己的天性,于是就開始殺人了?!?/p>
“這種說法倒挺有趣?!薄澳泻ⅰ钡つ嵴f,“但怎么會有這種念頭呢?”
“胎里帶來的,”她說,“在生產(chǎn)過程中,母親不是幾乎死去就是經(jīng)歷著前所未有的痛楚。所以那個孩子的想法是‘我傷了女人’或是‘我殺了女人’,他用當醫(yī)生來補償,但不久之后,內(nèi)心沖突越來越大――”
“他就宰了他老婆?!钡つ峤拥?,“我喜歡你的說法?!?/p>
我問她有什么根據(jù)來支持這項理論,她說什么都沒有,但確實有很多關(guān)于出生思想的研究報告。丹尼說他才不管什么根據(jù),你可以用數(shù)據(jù)去證明任何事情,而這卻是他聽過最有道理的一個理論,所以管他媽的什么數(shù)據(jù)資料。莎莎在我們討論到一半時回到座位,我們并沒中斷,而她看起來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