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這好辦??赡苡幸稽c兒小酬勞。但是數(shù)目不會太大,過不了千。好,現(xiàn)在說一說吧,照片是怎么到手的?”
“一個人給我的?!?/p>
“嗯——哼。一個你在街上碰見的人。再見面也不會認識了。過去也從來沒見過面?!?/p>
布羅迪打了個呵欠?!皬乃诖锏舫鰜淼?。”他咧開嘴一笑。
“嗯——哼。昨天發(fā)生那件事的時候你不在現(xiàn)場,有沒有證據(jù)?”
“當然有。我就在這間屋子。阿格尼絲同我在一起。是不是這么回事,阿格尼絲?”
“我又開始為你感到難過了。”我說。
他的眼睛睜大了,嘴角也耷拉下來,香煙吊在下嘴唇上。
“你自以為非常聰明,實際上蠢得要命,”我對他說,“即使你不在圣昆丁監(jiān)獄了此一生,將來的日子也好過不了,孤孤單單、凄凄冷冷、熬不到頭?!?/p>
他的紙煙在嘴唇上抖動了一下,把煙灰都灑在背心上。
“沖你這種聰明勁兒?!蔽艺f。
“出去吸口新鮮空氣,”他突然吼叫起來,“活動活動。我已經(jīng)同你耍夠了嘴皮子了??鞚L!”
“OK?!蔽掖饝?,站起身來,走到橡木大寫字臺前邊,把他的兩支手槍從口袋里掏出來,并排放在吸墨紙旁邊。我把兩支手槍擺得整整齊齊,槍柄正好是平行線。我從沙發(fā)旁邊的地板上把帽子撿起來,向門口走去。
布羅迪喊了一句:“喂!”
我轉(zhuǎn)過身來等著。他的紙煙在嘴里上下跳動,像一個底下安著彈簧的小囡囡。“一切都沒有問題了,是不是?”他喊道。
“當然了。這是個自由的國家。如果你不愿意待在監(jiān)獄外面,你有進去的自由。就是說,如果你是這個國家的公民的話。你是不是公民?”
他只是凝視著我,讓嘴唇上的紙煙跳來跳去。金發(fā)的阿格尼絲慢慢把頭轉(zhuǎn)過來,也從同一個高度望著我。兩人的目光包含著幾乎同樣的狡猾、懷疑和悶在心里的?氣。阿格尼絲突然把銀色的指甲一抬,揪下一根頭發(fā),又狠命一扯,揪成兩半。
布羅迪壓著嗓子說:“你是不會去找警察的,老兄。如果你是給斯特恩伍德家辦事,你是不會去的。關于這一家子我知道的事太多了。好了,你要的照片已經(jīng)拿到手了,你不要把事情張揚出去,我也答應照辦了。快走吧,快去賣你的晚報去吧!”
“你還是打定主意的好,”我說,“你剛才叫我滾蛋,我馬上就開步走;你又喊我回來,我馬上站住了。現(xiàn)在我又要走了。你是不是打定主意叫我走了?”
“你抓不著我任何小辮子的?!辈剂_迪說。
“什么小辮子也沒有,只有兩條人命案。不過對于你們這些人來說,這是小意思。”
他跳起來不是一英寸高,而是一英尺高,煙草色的眼珠完全被眼白包圍起來,黝黑的臉膛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慘綠色。
阿格尼絲像動物似的嚎了一聲,一頭扎進沙發(fā)一端的靠墊底下。我站在那兒,瞧著她兩條細長的大腿。
布羅迪慢慢舔了舔嘴唇,說:“坐下,伙計。也許我還有點兒事可以告訴你。你說的兩條人命是怎么回事?”
我把身子往門上一靠?!白蛱焱砩掀唿c半鐘你在什么地方來著,喬?”
他的嘴角陰沉沉地耷拉著,眼睛望著地板。“我在盯一個人的梢,一個生意很興隆的人。我想他也許需要個伙伴。我盯的是蓋格。我時不時地盯著他,看看他有什么有權(quán)有勢的后臺。我猜想他有幾位朋友,否則他是不會那么明目張膽地干這個買賣的。但是他認識的人不到他家去。去的都是些女人?!?/p>
“你盯得還不夠緊,”我說,“接著說下去?!?/p>
“昨天晚上我又去了,我在蓋格的房子下邊的馬路上。雨下得挺大。我坐在汽車里邊,什么也看不見。蓋格的房子前邊還有一輛車,離他房子不遠的坡路上還有一輛。所以我把車停在他的后門。我停車的地方有一輛大型別克轎車。過了一會兒,我走過去查看了一下。行車執(zhí)照上寫的是維維安·里甘。后來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我就溜掉了。就是這個。”他揮了揮手里的紙煙,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