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彼膶挻?、瘦削的肩膀在他的褪了色的紅浴衣里聳了聳,“幾分鐘以前你說應該把錢給他?,F(xiàn)在你又說給他錢也不頂事?!?/p>
“我的意思是,讓他敲一點兒小竹杠可能是一種更便宜的、更省事的解決辦法。這就是我的全部看法?!?/p>
“我怕我是個性格急躁的人,馬洛先生。你的費用是多少?”
“我一天掙二十五塊錢,外加必要的開銷——如果我走運的話?!?/p>
“我知道了。如果要從脊背上去掉瘤子,這個價錢并不高。手術(shù)要做得輕巧。我希望你了解這一點。做手術(shù)的時候盡量別讓病人感到震動。也許瘤子還不止一個,馬洛先生?!?/p>
我喝干了第二±酒,把臉和嘴擦了擦。肚子里裝上白蘭地之后,一點兒也沒有感到室內(nèi)的燠熱好受一些。將軍對我眨著眼睛,手不斷地在扯毯子邊。
“如果我認為這人還多多少少講點兒義氣的話,我能不能同他達成一項D議?”
“可以。這件事我已經(jīng)交到你手里了。我做任何事決不三心二意?!?/p>
“我一定把這家伙搜尋出來,”我說,“他會覺得一座大橋在頭頂上崩塌下來的?!?/p>
“我相信你能做到。對不起,我不能同你多談了,我累了。”他伸出手去,按了一下安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只電鈴,電鈴線接著一道黑漆電線,電線沿著那些栽著腐爛發(fā)霉的蘭花的墨綠色的木桶一直蜿蜒到室門。老人閉上眼,又重新睜開瞪了我一下,然后就仰臥在靠墊上。他的眼皮又耷拉下來,不再理會我了。
我站起身,把我的上衣從潮濕的藤椅背上拿起來,穿過一盆盆的蘭花走出去。我走出里外兩扇屋門,站在室外,深吸了兩口十月的清新空氣。暖房對面車庫前面的司機已經(jīng)不在了。管家從紅石板路向我走來,步伐輕快,脊背挺得很直,像一塊熨衣板。我把上衣穿好,站在那里看著他走過來。
他在離我兩英尺左右的地方站住,一本正經(jīng)地說:“在您離開這里以前,里甘太太想見見您,先生。關于費用的事,將軍通知我給您開一張支票,您覺得需要多少都可以用支票提取?!?/p>
“他是怎么通知你的?”
他愣了一會兒,接著就笑了?!鞍?,我明白了,先生。當然了,您是偵探。他通過按電鈴告訴我的。”
“你給他開支票嗎?”
“他給了我這個權(quán)力?!?/p>
“這個權(quán)力不錯,你死了以后用不著埋在亂墳崗子里了?,F(xiàn)在我不需要錢,謝謝。里甘太太要見我做什么?”
他的一對藍眼睛筆直地掃了我一眼。“她對您到這里來的目的有些誤解,先生?!?/p>
“誰把我到這里來的事告訴她了?”
“她的窗戶正對著暖房。她看見咱們走進去了。我只好把您的身份告訴了她?!?/p>
“我不喜歡這樣?!蔽艺f。
他的藍眼睛蒙上了一層寒霜?!澳窍敫嬖V我我的職務該是什么嗎,先生?”
“沒那意思。但是我對猜測你的職務都包括什么范圍倒有極大興趣?!?/p>
我們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地互相凝視了一會兒,接著,他那對藍眼睛又瞪了我一眼,便轉(zhuǎn)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