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
一會兒之后她說:“謝謝你,喬治。最好到我的化妝室來談,馬洛先生?!?/p>
她轉(zhuǎn)身,繞到離場景較遠的那一邊。一間綠白色的化妝室依墻而立,門上的名字是“韋爾德小姐”。她在門口扭頭四下張望,然后她美麗的藍眼睛就定定地看著我。
“說吧,馬洛先生。”
“你記得我吧?”
“應(yīng)該?!?/p>
“我們應(yīng)該接著上回沒講完的話頭呢——還是得重新洗牌,從頭再來?”
“有人讓你進來這兒,是誰?為什么?我需要點解釋?!?/p>
“我在替你辦事,巴婁已經(jīng)付了我聘用費,收據(jù)在他那里?!?/p>
“真是考慮周到。如果我不想要你幫我呢?不管閣下做的是哪門子工作?!?/p>
“好吧,隨你?!蔽艺f。我把舞者餐廳的照片掏出口袋,遞到她面前。她定定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垂下眼睛,然后看著那張照了她和斯蒂爾格雷夫在雅座的照片。她面色凝重地看著,一動不動,然后很慢很慢地抬起手,碰碰她鬢角的一綹濕發(fā)。她微微打著哆嗦,幾乎難以察覺。她的手伸出來,拿走照片,瞪著它看,眼睛再度抬起,很慢,很慢。
“什么意思?”她問。
“底片在我這兒,外加其他幾張照片。這些原該在你手上的——如果你當(dāng)初時間夠充裕,而且知道應(yīng)該在哪兒搜的話;要不就是他還留著條小命可以把照片賣給你的話?!?/p>
“我有點冷,”她說,“而且我得吃點午餐?!彼颜掌f還給我。
“你是有點冷,而且你是得吃點午餐?!蔽艺f。
我覺得她的脖子上有個脈搏在跳動,但光線不是很好。她淡淡一笑。貴族化的疲憊。
“我不懂這里頭藏了什么玄機。”她說。
“你在游艇上待得太久了。你的意思是:就算我認識你,也認識斯蒂爾格雷夫,不過這張照片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會讓人愿意往我的脖子上套個鉆石狗圈?”
“好吧,”她說,“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說,“不過如果得查出來才能讓你甩掉你這副公爵夫人的冷酷模樣的話,我是愿意全力以赴的。不過在這同時,你還是有點冷,而且你還是得吃點午餐。”
“而且你已經(jīng)等得太久了,”她靜靜地說,“你沒有東西可賣,也許除了你的一條命?!?/p>
“我的命可以賤賣,就因為我愛上了一副墨鏡、一頂翠雀花藍的帽子和一道讓高跟鞋打的頭部的傷口?!?/p>
她的嘴抽動一下仿佛要笑,但她的眼里沒有絲毫笑意。
“更別提那三個耳光了,”她說,“再見,馬洛先生。你來得太晚了,太,太晚了。”
“對我來說——還是對你?”她轉(zhuǎn)身打開化妝室的門。
“我想是對我們兩個。”她快步走進去,門沒關(guān)。
“進來把門關(guān)上?!彼穆曇魪幕瘖y室里傳來。
我走進去關(guān)上門。這可不是什么美輪美奐、定做出來的明星化妝室,純粹只是能用而已。有一張破沙發(fā)、一把安樂椅、一個嵌了鏡子和兩盞燈的小化妝臺,那前頭擺了張直背椅。一個托盤上放著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