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紅發(fā)實習醫(yī)生填好死亡表格,把圓珠筆夾回他白色外套的口袋上。啪地合起本子,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依我看,是刺在枕骨正下方的脊椎骨上,”他輕描淡寫地說,“不堪一擊的部位,當然如果你們能找準的話,我想你們可以?!?/p>
警探克里斯蒂·弗倫奇咕噥一聲:“你以為這是我頭一回見嗎?”
“不,應該不是吧?!睂嵙曖t(yī)生答道。他迅速看了死者最后一眼,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拔視螂娫捊o法醫(yī)?!彼み^頭來說。門在他的身后關上了。
“這些家伙看到尸體,就像我看到一盤熱騰騰的圓白菜一樣。”克里斯蒂·弗倫奇對著關上的門說惱火地說。他的伙伴,一個名叫弗雷德·貝福斯的警察,正單膝跪在電話盒子旁邊。他已經(jīng)在上頭撒了粉采指紋,然后把多余的粉末吹掉。他拿個小型放大鏡看著一點污漬。他搖了搖頭,從那盒子的螺絲釘上取下了一樣東西,然后站了起來。
“灰色棉線做的殯儀館手套,”他嫌惡地說,“批發(fā)價大概四分錢一雙。這上面有很多指紋。他們在電話盒里找東西,嗯?”
“顯然是可以藏在那里頭的東西,”弗倫奇說,“我可指望靠指紋來解決問題。這種冰錐命案干得很專業(yè),一會得請專來看。我們現(xiàn)在只是大概了解一下情況。”
他把死者的口袋掏空,里頭的東西全攤在床上,放在那具蠟像般的尸身旁邊。弗拉克坐在靠窗的一張椅子上,愁眉苦臉地看著窗外。旅館經(jīng)理助理上來過,憂心忡忡的,一句話沒說又走了。我斜倚著浴室的墻壁,掰自己的手指玩。
弗拉克突然開口:“我看冰錐殺人是娘兒們干的把戲。錐子到處都買得到,而且又便宜。方便起見,可以把冰錐藏在長襪里,用吊襪帶吊著。”
克里斯蒂·弗倫奇很快地瞟了他一眼,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貝福斯說:“你都跟什么樣的娘兒們混啊,寶貝?現(xiàn)在長絲襪多貴,我說娘兒們寧可在短襪里塞把鋸子?!?/p>
“這我倒是沒想到?!备ダ苏f。
貝福斯說:“費腦子的事就歸我們吧,親愛的,這可是需要素養(yǎng)的。”
“沒必要挖苦人嘛?!备ダ苏f。
貝福斯摘下帽子鞠了個躬?!罢埬悴灰獎儕Z我們這么點小小的樂趣,弗拉克先生?!?/p>
克里斯蒂·弗倫奇說:“再說,女人會一刺再刺。她們甚至連該刺幾下都搞不清楚,沒經(jīng)驗的人都這樣。這次不管是誰干的,一定是高手,他一下就刺中了脊椎。還有一點——必須在對方很安靜時才能動手,否則不會這么準,那就表示干的人不止一個,要不他當時被下了迷藥,或者兇手是他的朋友也說不定。”
我說:“如果是他打電話給我的,他怎么有可能被下了迷藥?”
弗倫奇和貝福斯一起看著我,兩張臉上都掛著同樣無奈和厭煩的表情?!叭绻备惼嬲f,“你不認識這人——按所你說——應該就有可能你不分辨他的聲音。我說的應該沒有超出一般人的理解范圍吧?”
“不知道,”我說,“我還沒讀過你的崇拜者給你寫的信。”
弗倫奇咧嘴笑笑。
“別跟他浪費時間了,”貝福斯對弗倫奇說,“留著到‘星期五早晨俱樂部’演講用吧。她們那幾個鼻子發(fā)光的老女人,特別會欣賞對謀殺的高明分析?!?/p>
弗倫奇卷了根煙,在椅背上擦著一根火柴點上。他嘆了口氣。
“這種技巧起源于布魯克林,”他解釋道,“桑尼·莫·斯坦的手下是專家,不過他們做得太過火了,就沒有一塊他們沒有涉足過的干凈空地。然后他們就上這兒來了,真搞不懂是為什么。”
“八成是因為我們這兒空地比較多?!必惛K拐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