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庫珀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喂？……說?！彼浵乱恍┲攸c，向打電話的人道謝，然后掛了電話。“真是太棒了。他們終于找到了過去幾天里對規(guī)模大得需要封閉街道的嘉年華和游行發(fā)出的許可?；屎髤^(qū)有兩場：一個是社區(qū)協(xié)會組織的，一個希臘同鄉(xiāng)會組織的。布魯克林有一場哥倫布日慶典，小意大利區(qū)也有一場，在莫伯利街，規(guī)模很大?！?/p>

“我們應該派人到這四個社區(qū)，”萊姆說，“徹查所有使用笑臉標志購物袋、出售安全套、水管膠帶和開箱小刀，并且使用便宜收銀機或計算器的折扣商店和藥店。將不明嫌疑犯的描述告訴所有的派出人員，看有沒有店員記得他?！?/p>

萊姆看到塞林托瞪著西裝外套袖子上的一個小黑點。他估計那是今天早晨槍擊事件留下的另一個血跡。大個子警探一動不動。因為他這里的高級警察，應該由他打電話給所有的特勤小組和巡警，并安排搜查隊伍。但他卻似乎沒有聽見刑事鑒定專家的話。

萊姆看了薩克斯一眼，她點點頭，打電話到下城安排搜查隊伍。她掛上電話時，注意到萊姆正專心注視著證物板，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什么不對嗎？”他沒有立刻回答，思索著到底是哪里不對勁。然后，他明白了。

離了水的魚……

“我想我們這里需要一些協(xié)助?！?/p>

刑事鑒定專家們面對的最大困難之一是不知道自己的領(lǐng)域到底是什么。一名犯罪現(xiàn)場分析人員在某個領(lǐng)域的知識和他們的嫌疑犯其實不相上下——地質(zhì)學、社會學、歷史、流行文化、職業(yè)……所有的東西。

林肯·萊姆想著，自己對吉納瓦·塞特爾所生活的世界了解的是那么少：哈萊姆區(qū)。哦，當然，他看過統(tǒng)計數(shù)字：人口組成中有非裔黑人

（包括住了很久的和新移民），還有美國黑人和西班牙裔（大部分是波多黎各人、多米尼加人、薩爾瓦多人和墨西哥人），還有一些白人和亞洲人。這個地區(qū)有貧窮、幫派、毒品和暴力犯罪問題——通常在國有住宅周圍——但大部分的社區(qū)還是安全的，比布魯克林、布朗克斯或紐瓦克區(qū)的很多地方安全得多。哈萊姆區(qū)的教堂、清真寺、社區(qū)組織及父母團體的數(shù)目比紐約市其他區(qū)都多。這里曾經(jīng)是黑人民權(quán)運動的圣地，也曾是黑人和西班牙的文化藝術(shù)殿堂?，F(xiàn)在它是一個新運動的中心：財政平等。有數(shù)十個經(jīng)濟重建計劃正在這里進行，不同種族和國籍的投資者都競相把資金投入哈萊姆，以求在熱門的房地產(chǎn)市場中獲利。

但這些都是《紐約時報》和紐約市警察局報道的東西，它們無法幫助萊姆了解為什么一名職業(yè)殺手想要在這個社區(qū)謀殺一名少女。這嚴重阻礙了他對不明嫌疑犯一九的追查。他發(fā)出指令撥一個電話，軟件幫他連上了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位于下城辦公室的一個號碼。

“我是德爾瑞。”

“弗雷德，我是林肯。我還需要一些幫助?！?/p>

“我在華盛頓的那幫好兄弟幫上你了嗎？”

“當然了，馬里蘭的也是?！?/p>

“太好了。稍等，我給這邊的人拿點東西?！?/p>

萊姆去過德爾瑞的辦公室好幾次。這名瘦高的黑人探員在聯(lián)邦大樓的小屋子里塞滿了文學和深奧的哲學書籍，衣帽架上掛滿了他當臥底時穿的各種衣服。有意思的是，衣架同時還掛著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布克兄弟牌①西裝、白色襯衫及條紋領(lǐng)帶。德爾瑞的平時穿著很——客氣地說——古怪。慢跑服、毛衣配獵裝，而且他喜歡綠色、藍色和黃色的衣服。好在他不喜歡戴帽子，否則看起來就像七十年代的黑人電影里的皮條客一樣。

探員回到電話上，萊姆問道：“那個炸彈的事情進行得如何？”

“今天早上又收到一個關(guān)于以色列領(lǐng)事館的匿名電話。和上星期的一樣，我的線民——即使是最好的——也不能告訴我一件能確定的事。我氣壞了。你手上還有什么在進行？”

“有個案子把我們帶到哈萊姆了。那兒你熟嗎？”“有時候會在那里轉(zhuǎn)轉(zhuǎn)。我可不是百科全書，我是BK土生土長的?！薄癇K？”“布魯克林，原本是叫布魯克倫村，一六四年代由荷蘭西印度公

司送給我們的。它是紐約州第一個正式的城市，沃爾特·惠特曼②的故

鄉(xiāng)。不過你花兩毛五應該不是來談這些瑣事的吧？”“你能抽空去街上搜集一點情報嗎？”“好的，但我不能保證幫得上多少忙。”“行，德爾瑞，只要你到了上城，就算我欠你個人情。”“好，好，好——我的屁股又沒有坐在什么紅色輪椅里?！薄八阄仪纺銉纱稳饲椤！比R姆回答，他的臉色蒼白得像是新手普拉

①布克兄弟（BrooksBrothers），美國經(jīng)典服裝品牌，創(chuàng)立于一八一八年。

②沃爾特·惠特曼（WaltWhitman，1819－1892），生于紐約州長島，美國著名詩人、人文主義者，代表作是詩集《草葉集》。

斯基淺色的頭發(fā)。

從吉納瓦處拿來的查爾斯·辛格爾頓的信件到了。

多年來這些信并沒有受到妥善保管，都已經(jīng)褪色且易碎。梅爾·庫

珀先對折痕處進行化學處理，以防斷裂，然后再小心地將信紙夾在兩

片樹脂板之間。塞林托走向庫珀?！拔覀兡玫搅耸裁?？”技師將光學掃描儀的對準第一封信，按下一個鍵。畫面出現(xiàn)在房

間里所有的電腦顯示器上。

我最親愛的維奧利特：

在這個炎熱平靜的星期天早晨，我只有很短時間能和你說幾句話。我們的紐約第三十一團自從在哈特島倉促成立以來，已走過漫漫長路。事實上，我們參加了追捕羅伯特·李將軍的重要任務。他的軍隊四月二日在弗吉尼亞的彼得斯堡戰(zhàn)敗后，已經(jīng)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