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由始至終,那個叫百助的女子就沒有怪怨過蘇曼殊,盡管她的心門被他叩開,他還在門外徘徊,不曾入住,就莫名地遠離。以為可以從此依從一個男人,為他紅袖添香,卻終究還是做回了伶人?;氐侥莻€喧囂的舞臺,繼續(xù)彈奏著無人能懂的箏曲。也許此生她再不希望會有一個男子聽懂她的箏音,因為世間知音只有一人,錯過了就不會回頭。她寧可孤獨老去,也不要一份無望的愛情。
她忘不了蘇曼殊給她的傷,更忘不了蘇曼殊帶給她的好。那個午后,那個黃昏,那個黑夜,那滿屋濃郁的咖啡香,至今還在縈繞。而她需要依附這些芬芳和溫暖,支撐著走完以后的路。人真的很悲哀,在不曾遇見蘇曼殊的時候,她雖然孤獨,至少心無所牽。自從有過一次刻骨的邂逅,她就再也回不到當(dāng)初,被柳枝撩撥過的心湖就算停止了漣漪,亦不再似從前的平靜。所以說,有些愛莫若沒有,可人若沒有了愛,沒有了際遇,又是否太過貧乏?就像一株長在深山的梅樹,從出生到老去,年年歲歲臨雪傲放,縱算風(fēng)華絕代,亦是無人問津。這樣的美,要來又有何用?倒不如做一棵平凡的小草,長在陰暗潮濕的角落,卑微地活著,卻毫無怨尤。
然而,這位叫百助的女子卻在蘇曼殊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們在一起的時光短暫得就如同燈火一閃一滅的距離,確切地說,相逢只在一首箏曲,相見就只是一個午后。我們應(yīng)當(dāng)相信,一見鐘情從來都比日久生情更讓人向往,值得回味。多少人,一輩子都無法一見鐘情,蘇曼殊不能否認,他對百助的愛是一見鐘情。之前對別的女子亦曾有過剎那傾心,但都不及這一次來得深刻生動。她是翩躚起舞的蝶,她的翅膀就是跳躍的音符,流淌的箏曲,還有靈動的心思。那種驚世冷艷的美,輕而易舉就將蘇曼殊的心攝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