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物”(きもの/Kimono)便是日本傳統(tǒng)服裝,現(xiàn)代一般日本人都只在一生中必定經(jīng)過的特別儀式中,例如生后滿月全家人抱著嬰兒到神社參拜的“御宮參”(おみやまいり/Omiyamairi)、七五三節(jié)(しちごさん/Shichigosan)、成人節(jié)(せいじんしき/Seijinshiki)、婚禮等才會穿傳統(tǒng)服裝,平日都穿“洋服”(ようふく/Yo–fuku)。
明治時代出現(xiàn)“洋服”之前,“著物”指的是普通衣服,也就是傳統(tǒng)民族服裝的“和服”(わふく/Wafuku)或“吳服”(ごふく/Gofuku)?,F(xiàn)代日本人口中說的“著物”或“和服”,指的都是傳統(tǒng)服裝。
吳服本來意謂用中國三國時代自吳國傳至日本的紡織法織出的布匹(主要指絲織品),后來成為所有布匹的總稱,江戶時代賣布匹或定做衣服的店鋪都稱為“吳服屋”(ごふくや/Gofukuya)。
女性和服與洋服的最大差異在于洋服強調(diào)胸部〔バスト/Basuto(Bust)〕、腰部〔ウェスト/Wesuto(Waist)〕、臀部〔ヒップ/Hippu(Hip)〕三圍線條,和服卻是隱藏線條。不但不能露出胸部,大胸脯的女性甚至要壓平胸部,而腰部等凹下之處也必須用毛巾填滿,讓身材成為直筒狀,目的在于走動、舉手投足時不會讓衣服松垮、走樣。
不過這是現(xiàn)代人的穿法,往昔的日本人穿和服時沒有這么麻煩,原因是吳服業(yè)界在七十年代時,為了扳回時代潮流而訂出許多繁瑣規(guī)則,反倒作繭自縛,令消費者覺得和服既昂貴又難穿,造成只在特殊儀式上穿或一生中只穿兩三次禮服的結(jié)果。
舉個實例來說,我前夫的母親是明治時代的人,跟我相差五十歲。她直至過世之前,一年四季都穿和服,連睡覺時也穿和式睡衣的“寢卷、寢間著”(ねまき/Nemaki,浴衣的一種,腰間綁著簡易腰帶)。我跟她同居了將近三年,每天看她換穿衣服,無論家居服或外出服,她換穿衣服時的動作都非??欤瑳]有現(xiàn)代人穿和服時那種繁雜手續(xù)。
未婚女性的和式禮服是“振袖”(ふりそで/Furisode),這在現(xiàn)代日本也很常見,每年的成人節(jié)儀式便可以看得到。“振袖”是袖子長到可以抵達裙擺的和服。而已婚女性穿的禮服稱為“留袖”(とめそで/Tomesode),就是只限下半身有花紋的那種;婚禮時則穿“黑留袖”(くろとめそで/Kuro tomesode),是黑底、下半身有花紋,并且在背部、袖子、胸前合計有五個家紋的和服。
男性的和式禮服則不分已婚或未婚,一律是“羽織袴”(はおりはかま/Haori hakama),也就是說在男性和服“著流”(きながし/Kinagashi)上再穿上一件褶裙褲和外褂。男性家居時最常穿的是“甚平”(じんべい/Jinbei)和“作務(wù)衣”(さむえ/Samue)。
而不管男性或女性,穿和服時都免不了“足袋”(たび/Tabi),也就是拇趾和其他四趾分開的布襪,以及“草履”(ぞうり/Zo–ri)。
夏季和服是“浴衣”(ゆかた/Yukata),非常普遍,只要在夏季到日本觀光,應(yīng)該隨處都可以見得到。浴衣不但穿法簡單,價格也很便宜,例如相撲力士在公眾場合通常都穿浴衣,外國人到日本觀光住日式旅館時,房間內(nèi)也會準備浴衣給房客穿,算是最通俗的一種和服。穿浴衣時,無論男女,腳上必定是“下駄”(げた/Geta),亦即木屐的一種。
冬天最常穿的家居外褂是“褞袍”(どてら/Dotera)、“半纏”(はんてん/Hanten),就是中文的棉襖,只是前面沒有紐扣,在前襟右下方或中央用帶子綁個結(jié)而已。夏天祭典時常見的單衣半纏稱為“法被”(はっぴ/Happi),這個沒有帶子,但有束在腰上的腰帶。
另外,無論男女穿禮服、家居服、浴衣、寢卷時,一律是“右前”(みぎまえ/Migimae),也就是說,穿時將右手的衣領(lǐng)貼在身上,之后再將左手的衣領(lǐng)貼在右領(lǐng)上。換句話說,穿的人先動用右手,但從觀看的人看上去,右領(lǐng)在前面,因此稱為“右前”。過世的人才穿成“左前”(ひだりまえ/Hidarimae)。不過,男性洋服的紐扣是“右前”,女性剛好相反,是“左前”。
為什么和服必須這么穿?而洋服的女性紐扣又為什么是“左前”?有關(guān)這點,眾說紛紜,有興趣的人可以自己查查看,很有趣。倒是八世紀末完成的《續(xù)日本紀》,記載著日本朝廷于七一九年下令衣服一律穿成“右前”。
孔老夫子也曾在《論語》中評管仲曰:“微管仲,吾其被發(fā)左衽矣?!币馑际钦f,假若沒有管仲,中土人民便會被蠻夷征服,必須“被發(fā)”并“左衽”。此處的“左衽”正是日文的“左前”,而日文的“左前”、“右前”又稱“左衽”(さじん/Sajin)、“右衽”(うじん/Ujin),可見這種穿法大概在奈良時代之前便自中國傳入日本,那時的中國是大唐時代。
附帶一提,日文“左前”的另一個意思是倒霉、家道中落、經(jīng)濟不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