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節(jié):結(jié)語

張國榮:禁色的蝴蝶 作者:洛楓


一個藝人能夠做到姣、靚、型、寸,男又得女又得,這才算是成功。

張國榮曾在演唱會上這樣說。所謂“姣、靚、型、寸”,體現(xiàn)的不獨是張的男身女相與雌雄同體,同時更流露他對自我陰柔特質(zhì)的自信和肯定。盡管張的性別易裝、抑郁癥、自殺、同性/雙性戀的身份等曾備受香港傳媒的扭曲和攻訐,但仍然無損他作為一個酷兒表演者的藝術(shù)光彩,甚至可以說,張的存在,挑戰(zhàn)了社會單一思維的道德尺度,也測量了大眾對性別的接收和容許程度,借用達(dá)明一派的曲目以作比喻,張是一個“禁色”的圣像(icon),在性別開放、多元的空間和世代里總有他存在的位置。他的身死,令他生前的爭議與對衡剎那變成“傳奇”,環(huán)顧香港及海外的華人地區(qū)與流行文化的歷史,張的性別越界與藝術(shù)境界至今仍無人能夠繼往開來,但他的努力開拓,卻為后來者打開禁忌的缺口和突破的空間,他的成就得來不易,在重重關(guān)卡的社會輿論下與道德隙縫間步步維艱。可以說,張的現(xiàn)身,搬演了香港一代camp的文化,帶領(lǐng)受眾走入陰柔的年代,體驗性別再造的潛能,借用林夕為他填寫的歌詞《我》作結(jié):

誰都是造物者的光榮

不用閃躲 為我喜歡的生活而活

不用粉墨 就站在光明的角落

我就是我 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張國榮曾經(jīng)不只一次地公開表示,林夕為他撰寫的《我》包含夫子自道、向外宣言的感懷——“造物者的光榮”、“站在光明的角落”——都顯示了他的立場,盡管傳媒罵他“愛扮女人”、“是弱者的表現(xiàn)”,但張國榮從來沒有后退或妥協(xié),他依然為自己“可男可女”的高度可塑性散發(fā)驕傲,為香港電影和舞臺的演出尋找可以上下游弋的空間。正如英美的前衛(wèi)歌手大衛(wèi)·鮑伊(DavidBowie)與喬治男孩(BoyGeorge)宣稱,他們的“性別易裝”是表現(xiàn)男性天生本有的陰柔特質(zhì),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變換成女人,而是要用男性的身體試練“衣飾”千變?nèi)f化的可能,再者,“男人穿裙”無論在西方的傳統(tǒng)還是東方的風(fēng)俗習(xí)慣里都一直存在,是自然的穿戴,實在不必大驚小怪。其實,我們應(yīng)該慶幸有張國榮這樣的表演者,他的歌衫魅影,不單為香港的演藝文化增添了萬紫千紅的叛逆姿彩,同時也讓他的藝術(shù)成就連接世界的版圖,他是繼英美的大衛(wèi)·鮑伊、喬治男孩以及日本的澤田研二等之后充滿迷幻色彩的藝人——他的“男身女相”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璀璨奪目;他的“雌雄同體”是造物者的光榮,儀態(tài)萬千,而且相信總有他照耀的性別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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