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很擔心,她說,尤其是不止一個人在的時候。有一天莫琳問我想要火化還是土葬。對我來說一點兒區(qū)別也沒有。怎么會這樣呢?她閉上眼睛思索。
這是第一次,既是在她的一生中,也是在我的一生中,她開誠布公地把層層包裹的奧秘放在我們之間。她沒有留意我是否望著它,這些習慣我們已經保持了一輩子。顯而易見,她明白在這一刻她對秘密的信心必定大于我對事實的信心。她的眼睛仍然閉著,她的手指劃過我給她戴上的阿拉伯項鏈。項鏈上有著辟邪的符咒。這條項鏈是我?guī)讉€小時前送給她的。也許這是我第一次為她提供了一個秘密,這會兒她的手不時地摸索著項鏈。
她睜開眼睛。什么時間了?
還有一刻就到四點了。
和我聊天沒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再也沒有什么想法了。我這輩子活得挺好。你為什么不去散散步?
Katya和她待在一起。
等你老了,她悄悄地對Katya說,有一件事會變得非常、非常麻煩——你會很難說服別人相信你是幸福的。
她讓她的腦袋回到枕頭上。當我進來時,她笑了一下。
她的右手抓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巾。她時不時地拿這張紙巾擦拭一下她的嘴角,只要她覺得稍有一點唾沫溢出。這個動作勾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許多年前,當她喝完格雷伯爵茶(Earl Grey Tea),或者,吃完水田芹三明治,也是這樣擦嘴的。與此同時,她的左手墊在失去知覺的胸前,手指撫弄著項鏈。
母親常說,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重要的東西。真正的愛,她會補充一句,排除一切虛情假意的真正的愛。但是除了這個簡單的形容詞,她什么也不肯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