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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jié):第一章 青蘋果樂園(4)

重訪:紅孩子 作者:中央電視臺《重訪》欄目組


潘老師回來后,果然沒有批評他們,反而問他們玩得好不好,堆雪人開不開心。見我坐在教室里,潘老師說我太木,不團結(jié)同學。聽了這話,我心都涼了。真的,我沒想到是這樣的,我確實太不機靈太傻了。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太不會投其所好,老師喜歡的不是像我這樣的學生。

我說過那幾天下雪,是個很冷的冬季。我穿的旅游鞋鞋底開膠了,我媽給我縫了好幾次,可還是常常掉下來。有一天放學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發(fā)現(xiàn)鞋底又開膠了,于是我只好就這么拖著走在路上,不時摔倒,又冷又餓,心里無限委屈。

回到家后,父母正在廚房包餃子,我說我鞋開膠了,父親冷冷地說,知道了。我站在地上不走,他突然急躁起來:快走,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你不想吃飯啦!我的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

潘老師只教了我們半年就調(diào)走了,班里同學都很想念潘老師,后來又來了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小蘭。

小蘭老師長發(fā)披肩,身如細風拂柳,說話也輕輕柔柔,聽說剛從師范大學畢業(yè)。小蘭老師帶我們的時間不長,只有短短的幾個月。后來她就生病調(diào)走了。再后來我們又有了新班主任常老師,她一直帶到我們小學畢業(yè)。

常老師胖胖的,不生氣的時候很慈祥,就住在玫瑰學校西門旁邊??赡苣菚r常老師正處于更年期,脾氣非常不穩(wěn)定,經(jīng)常罵我們。只要上課時下面有同學說話或做小動作,常老師就會扔下手中的粉筆,不再講課,而用一整節(jié)課時間來罵我們。尤其讓人受不了的是,每次還會叫班干部們站起來陪著挨訓。同學們都必須手背在椅子后面,一動不許動。現(xiàn)在想起來,簡直是酷刑。

她每次留的作業(yè)都狂多,我每次都要做到半夜,困得要死,還要抄那么多遍生詞?,F(xiàn)在只要一想起小學,就記得當時坐在桌子前做作業(yè)的情景。真不知道小學哪用得著留那么多作業(yè),同學們都叫苦不迭,一些聰明的同學從中午老師留完作業(yè)就做,課間也不歇著,時間太緊迫了。這幫愛學習的同學經(jīng)常以晚上八點前做完作業(yè)為榮。而另外一些愛玩的就常常挨罵,還經(jīng)常被請家長。

班里有個男生叫杜森,他爸爸是博士后,常老師就經(jīng)常借此諷刺他,說博士后的兒子還經(jīng)常完不成作業(yè)呀!你爸怎么生的你啊……諸如此類。有一次常老師還叫他站到桌子上挨罵,現(xiàn)在想想他真可憐,他爸爸是博士后招誰惹誰啦,被常老師當做罵他的理由。

還有個女生叫黃冬梅,這孩子上小學時經(jīng)常鬼點子亂冒,為了逃避常老師每星期一次的摘抄(就是抄好句子和好文章)作業(yè)真是傷透了腦筋。她有幾次把老師紅色的評語拿透明膠條粘掉冒充新寫的,可惜總是被常老師發(fā)現(xiàn),于是每周一晚上老師批完作業(yè)就是她挨罵的日子。我們也沒心沒肺,常常讓常老師罵她的用語給逗得前仰后合。

其實都不容易啊,每個禮拜除了抄好句子還有寫周記,我們也快被常老師逼瘋了,只是我們沒有黃冬梅那種奇思妙想,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兒。

班里好玩兒的同學很多,有個女生叫白云婷,名字起絕了,可惜長得又白又胖,就有人給她起外號叫“老母豬”。還有一位在美國長大的女孩兒,畢業(yè)時送給我一張她穿著花裙子在迪尼斯樂園拍的照片,看得我直咽口水,也不知道是羨慕她裙子漂亮還是她去的地方遠。

說起叛逆和大膽兒,誰也沒有小時候的同學有能耐。

比起高中、大學退學的有志之士,他們從小學就開始想退學。也許當時大家還沒有退學這個概念,但他們把他們的厭學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和老師做斗爭,不寫作業(yè),打架,抽煙,小學時候的先鋒就是這么干的。

你說我變得有多乖呢?老師讓我和班長一起負責每天放學時走北門的學生的路隊,她要求我們必須出了校門才能解散。我便一直嚴格遵守,直到有個周末學生們心都野了,沒有人再按著規(guī)矩排隊,班長也不管,我訓了也沒用,氣得我跑到常老師家去告狀。她的上小學的女兒在家,見到我就叫姐姐好,還從冰箱里給我拿出一根冰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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