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小傳]:謝道蘊,東晉女詩人。謝安之侄女,安西將軍謝奕之女,大書法家王羲之的二兒媳,王羲之之子王凝之之妻。公元399年王凝之為孫恩起義軍所殺,此后一直寡居。
[君子心語]:世界上有這樣的一種女人,因為生命意識的強烈,走出了自我的狹隘與世俗的局限,如天上飛鳥,向那更超脫之界進發(fā)……
1.最壞與最好的時代
女人有很多種,才女或美女、天使或蕩婦、大女人或小女人、女強人或家庭婦女……——年輕一點的哭天喊地天天粘著愛情;成熟了的圍繞著自己的小家庭小日子柴米油鹽子孫兒女;雄性激素發(fā)達的,攻伐進取殺伐決斷于江湖社會——其實說到底,都是圍繞著男人,在一個男權(quán)中心的社會里,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張愛玲)
可是,世界上卻有這樣一種女人,她飛鳥一般翱翔于天際之際,翩若驚龍,天地同化,她的世界,沒有男人,甚至,沒有人——她叫謝道蘊。
魏晉那個時候,借用電影《無間道》上的一句話,“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從東漢黨禍之后,歷經(jīng)漢末戰(zhàn)亂、三國紛爭、司馬氏纂魏、兩晉八王之亂和永嘉南渡,在動蕩不寧的時局中,個體生命猶如草上朝露、陌上飄塵,“白骨知是誰,縱橫莫覆蓋”。人們經(jīng)常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掉了性命,士大夫的生命也得不到保障,丁謐、何晏、鄧飏等人在政治權(quán)力斗爭中不得好死,孔融和嵇康因不肯依附權(quán)貴而死在統(tǒng)治者屠刀之下,曹氏、司馬氏兩大集團的爭權(quán)更是令“天下名士減半”。
魏晉文人生逢亂世,在出仕的選擇上面臨著“進退失據(jù),無以自處”的兩難境地,一旦出仕,則容易卷入權(quán)力斗爭的漩渦,丟掉性命;然而要決意退隱,則不僅“門戶靡托”,而且生活也會陷入困頓之境。在進與退之間,許多文人為了全身避禍,被迫絕意仕途,走上高蹈遠隱、寂寞自守之路。
數(shù)千年以來,儒家文化的“學(xué)而優(yōu)則仕”讓士人們永遠擺脫不了“學(xué)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的依附人格,他們的人生目的和價值都幾乎通過廟堂來實現(xiàn),如果實現(xiàn)不了,則用老莊之道來安慰自己,所謂“達則兼并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而那個時代,隨著戰(zhàn)亂的頻繁,生命的朝夕不保,人們已經(jīng)很難通過政治抱負來實現(xiàn)社會價值,在儒家的道德教條和儀禮規(guī)范失去原有的約束力以及新的的社會思潮影響下,他們發(fā)現(xiàn)身后的一切開始變的渺茫。
對于別人,這個時代是痛苦與掙扎,是旦夕不保的生命恐懼,是夜夜日思的更替危亡;但對于她,卻是最大的幸運,雖然她因此死難了丈夫孩子,死難了很多親人,但是正是這樣一個時代,成就了謝道蘊,幸耶非耶?
看官們也許還記得小時候讀過這樣故事——歷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淝水捷報傳來,總指揮謝安正在府中與客人下棋。他拿過捷報閱過,便隨手放在一邊,繼續(xù)下棋,就好像什么也沒有看到??腿巳滩蛔×耍骸扒胺綉?zhàn)事怎么樣啊?”“孩子們已打敗了敵人?!彼琅f從容安詳。。然而,下完棋送客人走后,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返回自己內(nèi)室的時候,竟忘了邁門檻、把拖鞋底部的木齒都撞斷了。
故事的男主角是她的叔父,她本人是安西將軍謝奕的女兒,作為支撐東晉的四大家族之一,謝家可謂人才輩出,星光燦爛,出現(xiàn)過盛極一時的“封胡羯末”四大才子,封是謝萬的兒子謝韶的小名,曾任車騎司馬;胡是謝朗的小名,做官曾至東陽太守;羯就是她的親弟謝玄上著名的淝水之戰(zhàn)中的主帥。末是謝川,也頗有文才,只是早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