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軻懷疑地轉(zhuǎn)向外公,問道:“這是真的嗎?”
“怎么,我的外孫還不相信嗎?”公孫璽用右手的食指一點小孟軻的鼻尖。
“外公何不試試看呢?”小孟軻揚臉看著外公。
“好,為了證實你母親并非謊言,外公我就試上一試?!惫珜O璽說著站起身來,接弓在手。
一個家丁走到百步以外,選了一株柳樹,用長竿一指樹上的某一片葉子,公孫璽張弓搭箭,“嗖”地一聲,長竿下的葉子飛落了。就這樣左一箭,右一箭,橫一箭,豎一箭,只射得那株柳樹落葉飄飄。正在這時,有一只蒼鷹盤旋于密林上空,公孫璽問:“孟軻,快說外公該射它的哪只眼睛?”
“左眼?!毙∶陷V信口說道。
孟軻的話音未息,只聽得“嗖”地一聲,蒼鷹應(yīng)聲撲棱棱落地,拾起來看看;果然是箭穿左眼。
這一下小孟軻算是服了,撲過去摟住外公的脖兒,撒嬌地逼著外公教他學(xué)射箭,并且問道:“外公為什么能射得如此之準呢?莫非是暗有神助嗎?”
公孫璽哈哈地笑道;“哪里有什么神助,手熟而已,常言道,熟能生巧嘛?!?/p>
“天下還有比外公更高明的射手嗎?”小孟軻問。
“有,多得很?!惫珜O璽說,“其實,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技藝出類拔萃者。來,讓外公給你講一個剃頭師傅報復(fù)縣官的故事?!?/p>
大家重新聚攏于草地之上,公孫璽娓娓地給小孟軻講述著有趣的故事。
有一位劉縣令,此人心胸狹窄,最愛報復(fù)人。一天,剃頭的萬師傅給他刮臉,他搖頭晃腦的直說話,因而腮幫被刀尖捎了頭發(fā)絲細般的一道淺口,滲出了幾粒血珠。劉縣令對此懷恨在心,欲尋機報復(fù)。不久,該縣處決一個犯人,不是用刀砍,而是用箭射,并將萬師傅綁赴法場陪決。劉縣令命刀斧手將萬師傅捆于木樁之上,然后亂箭穿射。只見箭似飛蝗,共有九九八十一枝,射于萬師傅的前后左右,但卻未傷萬師傅的一根毫毛,萬師傅嚇得魂不附體。之后,萬師傅買了九九八十一把剃頭刀,磨得飛快,等待著劉縣令來剃頭。劉縣令終于來了,很氣派地坐在椅子上,萬師傅很客氣地給他圍上罩布,然后來到幾邊,拖開抽屜,拉好架勢,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剃刀,揮臂一甩,那剃刀擦著劉縣令的頭皮,“刺”的一聲飛到了天棚上,劉縣令的一縷頭發(fā)被剃了下來。萬師傅手拿剃刀,左右開弓,不斷地改變方向和角度,像是在載歌載舞,只聽“刺刺刺”,九九八十一把剃刀全都擦著劉縣令的頭皮而過,銀燕似的在室內(nèi)飛舞,最終全都落到了天棚上。再看那劉縣令的頭,該剃的剃了,該留的依然留著。萬師傅走上前去,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說道:“尊敬的縣令老爺,頭剃好了,該回家了?!钡珓⒖h令卻依然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為什么?他嚇得假死過去,屎尿便了一褲筒。
聽了這個有趣的故事,在場的人全都樂了;小孟軻樂得喜淚橫流,在草地上打滾。
這天夜里,孟氏母子就宿在公孫璽家中,晚飯吃的是單餅。
為了讓孩子多長見識,孟母帶軻兒到廚房去觀看廚娘搟單餅。這廚娘一老二少,老者六十多歲,少者亦在三十歲以上,她們勞動在三間廂房里。年輕些的在北間搟餅,只見她搟面軸子一擺,那搟好的餅,“嗖嗖嗖”像蝴蝶似地穿過正間,飛旋到南間;南間里,只見年老者用翻餅的竹片子,順勢一帶,那“嗖嗖嗖”飛速旋轉(zhuǎn)的餅,就在老者的竹片子上卷了起來,接著用手一抖,便攤在了鏊子上。餅烙熟后,老者又用竹片子挑起,胳膊一抖,又“嗖嗖嗖”像蝴蝶飛一樣穿過正間,飛旋到北間,落到了少者事先準備好的餅筐子里。就這樣,生的,熟的,交相飛旋,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這哪里是在做餅,簡直是在演雜技。
這一夜小孟軻失眠了,他一宿目不交睫,一只只應(yīng)弦而倒的野獸,飄飄飛落的柳葉,被射穿左眼的蒼鷹,擦著頭皮而過的剃刀,飛旋的單餅,總是在他眼前浮現(xiàn)、舞動,最后聚集到了一起,組成一行醒目的大字:路無止境,最后勝利屬于不畏泥濘和艱險的跋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