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很糟,母親只得斷然做出決定,她把父親送進了養(yǎng)老院。盡管那里聲譽極好,有著周到細致的護理服務(wù),父親還會有一個二十.小時的私人護士,可它終究是個養(yǎng)老院。如果說去那兒有什么好處的話,那就是父親可以找到牌搭子。盡管如此,父親還是憎恨這種羞辱,盧·沃爾特斯的晚景竟是如此凄涼。但是我覺得他太虛弱太沮喪了,沒法對抗這一切,所以我沒法反對這個決定。我怎能強迫母親把父親留在家里?母親自己也已年邁,而且心神不寧,就算我為他們請來全天候的護士也不行啊。
母親盡力去養(yǎng)老院看望父親,每周至少三次,她請她妹妹莉娜開車,帶她和杰姬過去,她還會帶些父親最愛吃的東西:腌鯡魚和意大利香腸。但父親日漸憔悴了。我過去看過他很多次,堅持每周六給他打電話,但是他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里都是我在說話,告訴他我正在做什么,再問問他的情況,他只能答說,“對,親愛的”或是“不,親愛的”。
我的探視次數(shù)太少,并且總是令人垂頭喪氣。因此每次我去看他或是打電話給他時,我都想著讓他搬到紐約來,跟我和小杰姬一起住的。他寵愛小杰姬,或許她能帶他走出抑郁,重歸正常生活。但我沒有這樣做,這成了我心中永遠的憾事。我的房子也很小,只有兩間臥室,其中一間被我用作了書房。把父親接過來的話我覺得太擠了。但今天我希望當時我能那樣做,但我太忙了,連陪伴小杰姬的時間都沒有。于是父親還是留在了養(yǎng)老院。
我知道這真的很惹人煩,總是回顧過去,一遍一遍地說著內(nèi)疚、內(nèi)疚、內(nèi)疚。我知道如今很多家庭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特別是老人們比以前都更為長壽了。但是我心中的內(nèi)疚感實在太強烈了,我必須強迫自己把它寫出來。我意識到我是多么關(guān)心父親,多么崇拜他。如今我也老了,童年時的怨恨早已隨風(fēng)而逝。我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流著的他的血脈,他對書籍的鐘愛,寫作的樂趣,甚至還有他的幽默感。這些讓我明白,我是我父親的女兒,盡管同時我也繼承了我母親的憂慮。
生活還是得繼續(xù)下去。佛羅里達的家充滿憂傷和孤獨,我在紐約則越來越忙。每天早晨我要在《今日》里出鏡,然后是《并非只限女性》,我還不時在約翰尼·卡森的《今晚》里做代班主持。此時我說服了休·唐斯從半退休狀態(tài)重新出山,隔周和我輪換主持《并非只限女性》。這減輕了一些工作量,但是我仍然要接下一些演講,偶爾為雜志寫寫專欄。我心里依舊存在著跟父母一樣的擔憂,擔憂這一切會在明天就結(jié)束,因此我盡自己所能地做好每一件事,努力掙錢,為了他們的將來,也為了我自己的將來。
做好每一件事,這首先就意味著要做重要的獨家專訪。當我照常寫信打電話去約談采訪時,哈哈,好消息來了!臺里派我跟隨參議員喬治·麥戈文,和一隊記者一同前往古巴,去會見菲德爾·卡斯特羅。
1975年春天,變化正悄悄到來。此時,距離美國資助古巴流亡武裝分子推翻菲德爾·卡斯特羅的失敗已有十.年,距離古巴導(dǎo)彈危機也已有十三年。美國上下議論說,應(yīng)當與共產(chǎn)黨古巴實現(xiàn)關(guān)系正常化,起碼也要放松一下從1962年起實施的經(jīng)濟封鎖(這封鎖如今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