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小男孩,
你曾經(jīng)遭受過重創(chuàng),
可愛的雙眼淌著無助的淚水
凝視著我,直到
你沉沉睡去,微微笑著,
小小的、胖胖的雙腿
扭動著,暖暖的
在我炙熱的手掌里。
你曾經(jīng)離不開我。
一首歌一便士的現(xiàn)款
支付著你全部的生活,
盛滿牛奶的杯子就在你嘴邊,
我全身心地投入
誰要傷害你我就殺了誰。
彼此失散了,
我和你啊。
彼此天造地設的,
我和你啊,
這顆
野生的種子
要尋找回家的路
鏡子中,杰茜的視線恍惚地轉(zhuǎn)移到斯坦利身上,雙眼含著淚。他察覺到了,想要盡量久地抓住它,好好思量一番,可她的眼神又逃開了,俯視著咖啡,呷了一口。她拭去了唇邊殘留的泡沫,舌頭慢慢地轉(zhuǎn)動著,這讓斯坦利禁不住想靠上去用自己的舌頭碰碰它。她終于回望過來,眼睛又變得清澈自信了。
他轉(zhuǎn)過身來,仔細看看鏡中的自己:他一臉精神煥發(fā),真是不可思議。滿面的喜氣洋洋,而且絕非勉強。
她繼續(xù)交談起來,沖著他呼出了濃濃的咖啡氣味。他深深地吸了進去。
她說自己的恩人名叫布魯斯特·蒙哥馬利。是個成熟的男人,和她這樣的單身母親結了婚,真是天賜的恩惠,他懂得如何應付她青春期的火爆脾氣,像對待自己孩子似的對待她。布魯斯特是一個美國黑人小號手,二戰(zhàn)期間隨美國軍隊來到英國,在蘇活廣場的地下室開了一個“非傳統(tǒng)爵士樂俱樂部”。他鼓起了她最早的唱歌理想,讓她開始表演,不過從沒把她正經(jīng)當回事。她也不抱怨。她當時很愛特里。
斯坦利努力吸納著杰茜沙啞的約克郡口音,這聲音和他自己單調(diào)、乏味的倫敦音如此不同。
那是個星期天的晚上,空氣黏黏的,布魯斯特在“非傳統(tǒng)”里吹著小號。她告訴斯坦利,那晚布魯斯特就像往常讓人以為他心臟病發(fā)作的樣子,面部表情充滿戲劇性,臉頰不可思議地膨脹著,兩只眼睛幾乎要從兩口泉眼里噴出來,簡直像動畫片,太陽穴青筋暴突,像有蟲子在爬。她覺得很冷,正在俱樂部后面給特里哺乳,這時,在香煙、刺鼻的香水、汗液,以及烈酒、啤酒和葡萄酒混雜的濁霧中,悲劇自動上演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懷疑丈夫是否真的擁有這家俱樂部,還是僅僅租下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