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富翁之街(4)

洛克菲勒:罪惡與圣潔 作者:(美)羅恩·切爾諾


比爾的行蹤很難被準確描述出來,約翰在公私文件里都很少提及他。人們至多只能粗略說出比爾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瑪格麗特早年的一些狀況。他們在1867年前往伊利諾伊州,用約翰偷偷寄來的錢補足缺口,得以在馬羅阿購置一座面積有160英畝的農(nóng)場。那個地方在比爾看來太擁擠了,于是兩人又在1875年把家搬到伊利諾伊州的弗里波特。根據(jù)弗里波特鄰居的描述,比爾(鄰居們只曉得他是威廉·利文斯頓醫(yī)生)是一個不信教、好吹牛的騙子,一個吹噓自己專治癌癥和腎病的江湖郎中。他從一個本地藥劑師手中買來利尿藥,在外出游方時轉(zhuǎn)賣出去。這一回輪到瑪格麗特像當年的伊萊扎那樣苦守空房。比爾在外游蕩幾個月,回家時照舊帶厚厚一疊鈔票,一張百元大鈔總是被放在最上面。比爾從未與前一個家庭失去聯(lián)系,有時會突然在克利夫蘭冒出來。他還是一副快活無憂的樣子,打靶,拉琴,住上幾天便沒有了人影。約翰對比爾保持著一種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很少見他;即使見面,見面的時間往往也很短。在以后的篇幅里,我們將更多談及比爾古怪的流浪生活。

與勞拉·塞萊斯蒂亞?斯佩爾曼共同生活之后,洛克菲勒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上具有自己母親那種堅忍不拔、篤信宗教的特點。一張拍攝于1872年的照片給我們展現(xiàn)了塞蒂的容貌。她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婦人,有著一頭黑發(fā),臉盤大,顴骨高,雙眼射出熱切的光芒。她沉浸在宗教情感之中,把時間更多用于對布道的沉思而非與人談?wù)撡徫铩Kc約翰的婚姻非常和諧,彼此相敬如賓,從不爭吵。塞蒂像丈夫一樣倡導(dǎo)平等,反對鋪張浪費和有錢人的放縱?!八斯Ь从卸Y,”他的兒子說道,“在她看來,世上所有人都是兄弟!”她討厭炫耀,把追求時髦的人斥為愚蠢。她支持丈夫在事業(yè)上不斷前進,卻“強烈反對信奉‘金錢萬能’”。她比約翰還要節(jié)儉,衣服上打著許多補丁,并對一位熟人說,一個年輕女人有兩套衣服就足夠了。即使丈夫變得愈來愈有錢,她仍然親自動手做許多家務(wù),家中僅有兩個仆婦和一名車夫。

約翰每天要走出家門,同一個充滿罪惡的世界打交道,因而比妻子顯得更開通一些。塞蒂在少年時代曾對各種知識充滿興趣,但在從教師變?yōu)槟赣H之后,她似乎失去一度閃耀的智慧光芒,專注于對子女的嚴格管教。她最喜歡引用一條格言:當賢妻良母是女人的最高、也是最難的權(quán)利。約翰與孩子們在一起還能有片刻的歡愉,勞拉卻總是滿臉嚴肅地扮演母親的角色。小約翰說她“不斷與我們談?wù)摵螢樨熑危螢槊胺干系?,何為孝敬父母。她培養(yǎng)我們獨立判斷是非的能力,磨練我們的意志品質(zhì),要求我們主動做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情”。她在有效利用時間方面做得不比丈夫遜色分毫。有人回憶道:“她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每天要做完許多事情。她仔細分配自己的時間,每一分秒都不會虛度,每一項職責都會得到履行。”

約翰與塞蒂的理念過于一致。這樣一來,兩人的思想交流就顯得很沉悶。如果兩人能有些意見沖突,約翰便會遭到批評,而這樣也有助于使他避免在生意場上犯下大錯。事實恰恰相反,這場婚姻使他更加確信自己是上帝的戰(zhàn)士,注定會受到罪孽多端者的誹謗。塞蒂也時刻準備面對與丈夫的財富相伴而來的敵視與攻訐?!八拖袷穷B強的斯巴達母親,”伊迪絲說道,“無論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泰然處之,用無怨無悔的耐心支撐著自己瘦弱的身體……她對自己所愛的人充滿信任與信心,從不置疑或批評。”

塞蒂的姐姐露西(孩子們都稱她為“露特姨媽”)在這個家庭里發(fā)揮著活躍氣氛的作用,與妹妹長期保持著密切的關(guān)系。比妹妹年長兩歲的露特是當年是領(lǐng)養(yǎng)來的。事由湊巧,姐妹倆的外形十分相仿,外人都會把她們當作親姐妹。露特十分聰敏,風度優(yōu)雅。熱愛現(xiàn)代文學(xué)的她經(jīng)常在晚飯后為約翰和塞蒂朗誦一些文學(xué)作品,使他們對宗教以外的世俗文化有所了解。露特漸漸養(yǎng)成了老處女常有的那種怪脾氣,有時不免使孩子們生厭。不過,她還是受到洛克菲勒一家的愛戴。她的存在給這個恪守基督教義的刻板家庭帶來更豐富的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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