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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的演講(28)

訪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大師論衡中國經濟與經濟學 作者:高小勇


還有,當時曾流行一種觀念,即國家的負債狀況對整體經濟并沒有任何影響,我們對此也做了一系列的檢驗。這個觀念是由巴羅所主導,他曾經是我教過的學生。盡管有此淵源,加上這項觀點也可以視為生命周期模型的擴大應用,我還是完全不能同意他的理論。就如我先前指出的,原始的生命周期模型是持相反的看法。巴羅的結論系立于完全理性與無限生命的假設上,在這種狀況下,假如政府減免稅負而導致財政赤字,那么理性的人就會把增加的稅后所得儲蓄起來,因為你知道,日后政府必然要增加租稅以償還負債,若目前不增加儲蓄,就必須以減少未來消費來換取今天較多的消費。但是許多美國與意大利或是其他國家的橫斷面研究,都明顯地否定了巴羅的假說。

另外一個新的研究方向是有關理性預期的論述,其理論基礎剛好就建立在我早先的社會事件可預測性的分析之上。兩者共同的觀點是,值得信賴的預測,必須收集所有相關的經濟資訊,也必須充分考慮預期對所要預測事件可能產生的效果。理性預期的研究方法導出的結論是,政策根本無從有系統(tǒng)地影響實質面的經濟。不管你怎么做,整個經濟仍會依循其既有的走勢。然而,我卻完全不能同意他們的論點,不止是原理而已,連其應用也不例外。特別是他們主張政策無法產生效果,基本上是從兩項很有問題的假設導出來的:其一是,只要有關的行為人相信經濟不會受政策面的影響,即使在最短的期間內,經濟也不會受到影響:其二是,所有相關的行為人都相信這樣的觀點。

我對上述兩項假設都持否定的看法。否定第一項假設,是因為經濟體系內存有能被政策所抵消的緩慢調整;否定第二項假設,是認為有關的行為人可能會使用各種不同的模型,包括按照過去經驗而做推論,幾乎沒有人會相信政策在短期內是中性的,因為事實上就并非如此。對貨幣論者企圖按照他們的假設來建立的模型,我持否定的態(tài)度,而實證資料也支持我的看法。事實上,這些模型所做的預測結果,比起如MPS等模型,在精確度上可說遜色頗多。

我也曾嘗試對當前其他的政策性議題貢獻一己之力。我對通貨膨脹的效果下過一番工夫。此一問題基本上有兩種看法。其中一派認為通貨膨脹是一項大災難,而另一派則認為通貨膨脹其實并沒有任何影響。例如,一些學者經常認為貨幣對經濟沒有實質效果,因此通貨膨脹了也沒有任何效果。然而,有大量的研究顯示,通貨膨脹會產生相當多的效果,其中許多和行為人(包括許多經濟學者?。┎涣私馔ㄘ浥蛎浀暮蠊泻艽蟮年P聯(lián)。我曾經用這樣的論點,來說明一些令人困惑的現(xiàn)象。為什么在通貨膨脹時,股票市場往往會下跌,而不是隨通貨膨脹而上升?既然股權是實質性資產,股票不是應該上升嗎?但是,它通常卻會下跌。

解讀股價指數

70年代末期,股票市場非常低迷,我寫了一篇論文,以通貨膨脹所產生的非理性行為來解釋低迷的市場。我認為,大眾并不了解實際利率與名義利率的差別,所以在計算利潤時,利率的部分須考慮通貨膨脹的因素而做調整。因此我曾說,假如股票市場能理性地評價,那么指數應當是實際數字的兩倍。當時的股價指數大約是800點,我預測假如通貨膨脹緩和下來,股票市場將上漲一倍。后來通貨膨脹緩和至百分之二三的水準,而股價指數也的確上漲了一倍。問題是后來的指數上升了三倍。事實上,我是基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股份于1929年達到頂點的經驗,才做出上述的預測。我特別指出,在股價回歸到正常的過程中,必然產生許多資本利得,這些資本利得常被誤解為可繼續(xù)保有的額外利潤。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股價就會節(jié)節(jié)高升到超出基本面所認定的合理水平。我相信,目前的股市也正是處于這種漲過頭的狀況。如果我們考慮利潤的變動和利率的變動,就會發(fā)現(xiàn)股票市場真的已經超出理性評價的范圍。由于市場可能繼續(xù)非理性地變動,股價仍可能繼續(xù)攀升;但是,到了某一點以后,泡沫就注定要破滅了。(就在本演講后的幾個月,也就是1987年10月,美國股市真的崩盤了。)

在我回顧個人的貢獻時,我發(fā)現(xiàn)有一條一貫的脈絡:喜歡與時代主流背道而馳,挑戰(zhàn)當時所謂的正統(tǒng)。這些正統(tǒng)說古典學派已經過時,說富人的所得中用來儲蓄的比例比窮人來得高,或是說績優(yōu)的有價證券利率比股權報酬率低,因此負債融通的成本比較低。

我期望未來能繼續(xù)扮演挑戰(zhàn)正統(tǒng)的角色,但是我不愿對未來的方向做過多的思考。我只愿順其自然,一遇到有趣的事情,能隨時準備妥當而投入其中。

詹姆斯·布坎南(James M. Buchanan)的演講

演講日期:1987年10月28日

我想把今天的題目擴大為“重生的經濟學者:追隨先知但未見上帝”(Born-Again Economist:with a Prophet but No God)。這個擴大后標題的兩個部分是很傳神的描述。今天我受邀來談的,是我成為經濟學者的演化之路;這樣的題目,恐怕不是我能勝任的。因為我并不像某些同僚,是天生的經濟學家,而我也不是“演化”成為經濟學家的。相反地,我是在“看到光”之后,經歷了知識領域的全盤轉變。接下來,我將會回顧這樣的經歷,同時也為誰夠資格被稱為經濟學家的引申性定義與分類,做一番個人的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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